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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巽澜?
沈巽思绪很乱,缠成了千千结,找不到头绪。他想,如果江巽澜和栖关系密切,那么与栖如此相似的自己,对他而言,又成了什么?沈巽想到自己与江巽澜的之后一次通话,当时江巽澜也是在听到“栖”的名字时,让他快些会风之域。江巽澜究竟在隐瞒什么?
沈巽揉了把脸,把这些想法深埋于腹中,继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岑艮虽察觉到他心事重重,但也默认是在听完自己的故事后,被这些王族秘辛所震慑,殊不知他是在为故事最后出现的那个名字烦忧。
“至于你说我是不是把你当作了栖。”岑艮道:“如我所言,栖身份神秘,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他在神州声名鹊起时,千岳宫正是内乱,而且他过世的时候,我不过才八岁。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没见过他。”
“我明白了。”沈巽挤出一个苦笑:“多谢。本来只问了你三个问题,没想到知道了这么多。”
岑艮盯了他片刻,骤然道:“你很奇怪,这些问题虽然是平时不得谈论的,但也算不上大秘密。为何这么在意栖?是乾媂将你当作了他?”
沈巽先前一系列表现出的,对栖此人的抗拒,无异让岑艮早已有了定夺,此句虽做疑问,但想必他也是心知肚明。因此沈巽只沉默回应。
岑艮不冷不淡地笑了一声:“我说他为何会对你如此优待,原来如此。”
“不提他罢。”沈巽极端厌恶岑艮这幸灾乐祸的语气,当然,主要是不想再听到乾媂之名。
岑艮用完餐,拿出绣帕稍拭嘴唇周围,又叠好,收入袖中:“我先走了。你继续吃。叁在门外,别想逃。还有你骗他的事,这账我们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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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艮这次走后,没再让人为沈巽上镣铐,大概也是意识到他完全不是叁的对手,所以觉得没必要。借此,沈巽的活动空间成功从一张床变成了整个营帐。
沈巽知晓外面的叁正时刻注意着自己,耍小聪明是断然没有机会的,还不如老实地躺着。
然而安分守己可没有改变现状的资格,沈巽很清楚这一点,现在岑艮正是焦头烂额之际,虽然对方表明了自己的意向,并在短时间内不会伤害到沈巽,但世事难料,更何况现在沈巽必须走,去找到自己遗失的通讯石也好,去解决有关江巽澜的疑问也好,他都没有理由坐以待毙。
当然,按照沈巽的个性,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他捡起一根铁丝,走至床边,坐下,开始撬床头的木箱。
叁没有叫停他,显然是默认了他的做法,说明箱子里确实没什么宝贝或者秘密。沈巽凭着在风之域跟江巽澜学的开锁技巧,成功撬开了最上面那个箱子,里面放置着一堆岑艮的换洗衣物,大都是同一制式的武袍,样式也简单,极不符合岑艮本人做作的个性。
翻人行李这种事当然算不得礼貌,但对于敌人而言,也不需要礼貌,就好像岑艮把他囚禁起来一样,他只是礼尚往来。
沈巽毫不留情地把岑艮的衣箱打翻,任码得一丝不苟衣物和配饰掉在地上,还不忘上去踩几脚。
叁还是毫无动静,若非还能探到他的呼吸还能,沈巽真要怀疑,他根本没再门外。
于是沈巽对着空气大吼:“叁大人,何处有茅房?”
叁终于说话:“还想换个地方闹?”
沈巽挑眉,心想原来你知道我在胡闹,嘴上答:“闹累了,想休息。”
“去茅房休息?沈公子好兴致。”
定是叁和他主人待久了,连讽刺的话都如出一辙。
沈巽皮笑肉不笑:“解个手而已,叁大人想要我在你主人房间解决?”
叁沉默了,显然没料到对方这么厚脸皮,下一瞬,一只手掀开了帘,透进来的光令沈巽不由得眯眼:
“出来。”
沈巽走了出去,看到叁正靠着营帐,一手还搭在帘上。沈巽试着用他的角度回看了一眼房内,非常清楚地可以看到里面的狼藉。但叁表现实在太过淡定,叫沈巽不免摸不着头脑。
叁为他带上镣铐,又牵着一端锁链,走在前面。他们不时会经过巡逻的队伍,但无一例外,对方都没有打量他们,抑或用眼神偷瞟。不得不承认,岑艮的军队的确训练有素。
他们埋伏于乌蒙山内,具体在什么位置沈巽不可能清楚。但通过植物判断,大概是在临近天境与千岳宫交接的位置。
叁走到一处建筑前,停下,夏日将至,天气回暖,茅房内发出的恶臭也愈加肆意扑鼻。
叁眉头不曾皱一下,拿出两片棉花,塞住鼻孔,又把沈巽推了进去。沈巽以为如厕时好歹叁不会离开,却没想到他就站在旁边一直守着,让他连腰带都不好意思解。
“叁大人,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都是男人。”
“你主人也是男人,他上厕所你也这样站旁边?”
“你是艮君要求的,除了营帐内给予你绝对的自由,但凡离开那处,我
', ' ')('都需要贴身守在你旁边。若他要求,我也并非不可以在他如厕时守在一旁。”
这话也解释了为什么沈巽在屋内闹时,叁一点反应都无,看来岑艮早料到他会靠这种方式来消磨自己的耐心,都为他准备好了,而他越是如此,沈巽的闹就越是无力,就像一拳打在软棉花上,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沈巽心想你们千岳宫果然都不是善茬,又想,这话题偏了:“你武功高深,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不会那么不识趣,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
叁懒得理他,只杵在那里,表情似乎在说“爱撒赶紧撒,不撒一起走”。
沈巽也气上头了,若换作平时,定不会这么无聊地为此事赌气,但正好他现在无聊,就偏偏要把这事就地解决了。
于是他思忖片刻,比了个自认为扭捏又做作的动作,含情脉脉地盯着叁:
“叁大人,你可能不知道。虽然你我同为男子,但我却沉溺于男子带给我的极乐,我看叁大人身强力壮,又想借着这个由头看我那物,是不是……也对我有点意思?”
他的指尖划过叁的胸膛,很明显地感受到对方身体随着自己的动作变得僵硬。沈巽暗自得意,抬头却见叁的视线早已越过自己,盯着自己的身后。
沈巽不解,也回头看,并看到了正站在茅坑里,鼻孔里同样塞着棉花,且面无表情的岑艮。
岑艮说:“今日演什么戏?”
叁顷刻后退避开沈巽点上自己胸口的玉指,单膝跪于地,冲他抱拳:“请主人恕罪。”
沈巽第一反应不是尴尬,而是感慨,原来上厕所在鼻孔里塞棉花这种事是岑艮教给叁的。
岑艮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巽,眼底酝酿起风暴,但终究没能发作。接着他信步走过二人身边,留下莫名其妙地一段话:“看住他,在茅房里等一会儿,我呆会儿叫人来,你们再走一定不要出去。”
沈巽拧紧眉头,心道岑艮这是什么阴招?靠把人关在茅房进行惩罚,但观其眉眼面色,又好似不是如此。
岑艮衣袖带风地走出茅房,留下二人与这一室恶臭作伴。准确而言,叁鼻孔里塞了棉花,应当是只有沈巽受苦。
叁站了起来,拍了拍膝上污渍。沈巽看得皱眉,不禁想,叁真是他见过的,最讲究的死侍。
“你主人什么意思?”
“他给过你三个提问他的机会。”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任何问题,如果你那时候没问,今后就没机会知道了。”
沈巽随即彻底放弃与他交谈,又觉得站久了,便半蹲在了地上。
叁问他:“你是女子?”
“我哪里像女人了?”
“那为何要蹲着如厕?”
“……”
沈巽心道叁此人必定是记着昨日自己诓骗他的仇,如今处处与他不对付,就是为了恶心他。就像自己恶心岑艮一样。
沈巽决定不再搭理他,索性转过头,然而就这一瞬间,借着墙上轩窗,看到了一个正被人群簇拥在其中的熟悉的人影。
而那人一白衣白发,神色冷漠,气质淡然,日华流转,勾勒于他周身,犹如降世谪仙。
是乾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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