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虽然都是皇族,但毕竟不是皇子,而宁国公主是大胤皇帝亲封的公主,而且“宁国”二字寓意深刻,很是体面贵重,此时若单从身份上衡量,沉樱是高于他们的,自然有资格挑剔他们。
其他几人倒是还好,只有燕廷襄,心中忍不住就涌起一种屈辱感。
虽然风七李代桃僵认亲的事件迫使他决定去谋沉樱的这门婚事,但那也是因为形势所迫,并且是他在运筹帷幄的掌握和算计一切的,可是现在——
他成了供人挑挑拣拣的对象,这是一直被众星拱月又心高气傲的他完全接受不了的。
几个人站了出来。
沉樱却一眼没看,只是端庄又本分的低垂着眼眸给皇帝行礼谢恩:“沉樱谢过皇帝陛下的厚爱,只不过婚姻大事遵从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沉樱的娘家又远在千里之外,小舅舅是长辈,我听小舅舅的即可。”
萧樾倒是没推辞,略带几分随意的扫了眼这几个人。
武昙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缩在他身边想仔细替沉樱长长眼,正眨巴眼睛打量的起劲,萧樾已经不动声色的将她拎着转身,给皇帝道谢:“燕皇陛下的诚意,本王和大胤都领情,谢过陛下对沉樱的婚事这般上心,只是陛下龙体不适,还应多静养才是,这份名单本王还要细看,改日再来寻陛下吧。”
“嗯!”皇帝颔首,仍是吩咐燕霖:“霖儿,还是你替朕送晟王和宁国公主吧。”
“是!父皇!”燕霖领命,转身先引了萧樾一行出去。
而皇帝随后就疲惫的闭上了眼,缓了片刻才道:“你们也都退下吧,简王叔留下陪朕说说话,朕也有好久没跟王叔好好的说说话了。”
“是!臣妾/臣等/臣妇告退!”
众人叩了头,也都相继爬起来。
何皇后勉强起身之后就再也没看皇帝一眼,脊背挺得笔直的径自款步往外走。
她跟皇帝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大家只各自用行动说话即可!
其他人都等着她,待她走后,又是按照身份尊卑依次退了出去。
萧樾等人先一步出来。
武昙蹭在萧樾身边,过门槛的时候就特意侧目去偷瞄站在门口的燕北。
燕北的身份方才不能进皇帝的寝殿,当然,他也完全没那个意思想进去,不过站在这里,也能将里面皇帝的话听个大概。
武昙偷瞄他的反应。
燕北自然感觉到了。
不过他没有任何的反应,沉默着就融入了几人之中,从后尾随萧樾出宫。
燕霖出大殿的时候也有暗中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同样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情绪和结果来……
彼时天色已经全黑。
一行人分乘两辆辇车出宫。
武昙和沉樱同坐,萧樾和燕霖同行。
萧樾低头整理着广袖的袖口,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本王这里似乎该先向宁王说声恭喜,下次再见面,应该就要改口称呼太子殿下了。”
燕霖面上的表情很平静,完全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到。
他说:“我的事,没什么,也算歪打正着吧,只不过父皇的动作太快,我还没来得及提前跟他打招呼,想来他今天是真的对母后彻底失望了,所以干脆就撕破脸皮了。魏王府对这个太子之位一直势在必得,现在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虽能我无意连累他人,可晟王爷你人在此处,难免要被波及,尤其是……宁国公主那边,他们不会轻易放过的。”
萧樾稍稍抬眸睨了他一眼,语带调侃:“昨日之前,燕廷襄不想被选中联姻,昨天的接风宴之后,他就又迫切的想要成为大胤的驸马来为自己加码了,而方才之后……宁王的意思是他又改主意了?恕本王直言,那他这也变得够快的了。”
燕霖却依然是神情冷淡:“此一时彼一时,以本王对他的了解,燕廷襄是个极骄傲的人,如今宁国公主选驸马于他而言已经成了施舍和羞辱,昨天他想做这个驸马,是想在不撕破脸皮的情况下尽量的给自己加码,而现在横竖储君之位旁落,他已经颜面扫地……那么他的下一步动作,就绝对不会这么温和了。”
孱弱又冷淡的宁王殿下,谁能想到他会有这么犀利的一副眼光和这般精准的判断力呢。
萧樾对燕霖,突然生出几分天不做美的悲悯。
明明是有能力也有才华和心胸的一个人,偏生了这么一副身体……
当然,对于燕霖这种人,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萧樾瞬间就收了心思,面上只挂着一点云淡风轻的笑:“没关系,本王相信宁王的能力和手段比他更受一筹。”
两个人十分默契的都没提下午谈的那件交易的事,出了宫门换乘辇车的时候武昙却注意到沉樱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边何皇后从皇帝的寝宫出出来,走的很快,仿佛在这院子里多呆一刻她都有可能会窒息,一直到出了大门才顿住了脚步,闭上眼,大口的呼吸。
片刻之后,宁嬷嬷就提醒她:“娘娘,魏王爷和公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