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晏点头,俯在她耳边小声说:“那位出宫了。”
池韫“啊”了一声,也凑过去:“你怀疑他会来这里?”
楼晏笑道:“我不知道他除了这里,还能去哪。”
皇帝从来没有微服私访的爱好,上次出宫,他直奔长乐池,没去过别处。
楼晏又说:“他这几天,一直宿在承元宫。”
池韫一怔。这意思是,他好几天没见玉妃了?
“那……”
“灵秀宫给他送宵夜,也没见到人。”
这事在宫里已经传遍了,上至皇后,下至低位美人,都觉得玉妃失宠了。
打从玉妃进宫,从来没被冷落过这么长时间。
当然,皇帝也没去别的地方,这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池韫神情变幻,不知该作何想。
“他这是移情了吗?”
宜安王那个人,颇有几分痴性。当初恋慕玉重华,就一直惦记着。他把玉妃当成玉重华,也就三年如一日地宠着。不知道他突然冷落玉妃,是不是因为柳丝丝的缘故。
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位柳姑娘,大概要发达了。
过了会儿,门外传来三声响。
“进来。”
一个伙计打扮的人推开门,轻声道:“来了。”
楼晏点点头,伸手在墙上一按,挂的那幅画慢慢挪开,露出后面的柜子。
这个柜子,比当日画舫上那个大多了,跟个小房间似的,里头甚至还摆了凳子。
他伸手牵了池韫进去,也不知道在哪里拨弄了两下,一块木板被推开,露出一条细缝来。
柳丝丝正在弹拨琵琶,听得小厮禀报,起身理妆。
不多时,皇帝进屋,她迎上前:“姚公子。”
皇帝托了她一把,笑道:“今日事忙,好不容易脱开身,忽然想起你的曲子来,没打扰你吧?”
柳丝丝含笑:“怎敢说打扰?公子驾临,是丝丝的荣幸。”
两人坐下来,柳丝丝命人置办酒席,皇帝却道:“不必了,喝茶就好。”
柳丝丝自然不会违逆,便给他煮茶。
柜子里两个人,从头看到尾,楼晏不禁挑了挑眉,扭头看了看池韫。
他俯到她耳边,轻声说:“不是你教的吧?”
池韫也很惊讶,没想到会在柳丝丝身上,看到“自己”。
她说:“不是,应该是她自己瞧见了,误打误撞。”
楼晏终于明白过来了:“还以为他醒悟了,原来是看到了另一个影子。”
池韫默了默,说道:“说醒悟了也没错,这动作虽然有几分相似,但柳丝丝只是柳丝丝。”
宫里那位玉妃,完全就是个影子。
她的形貌、举止、言谈,都是模仿。
可她到底不是玉重华,仿得再像,也只是个影子,空荡荡而没有灵魂。
柳丝丝不一样,她没有刻意去仿,只是觉得那位池小姐的动作很好看,顺手学了学。尽管带了她的痕迹,但仍然是柳丝丝,一个鲜活的人。
皇帝这是进化了啊!
不甘愿只看一个影子,而想拥有一个活人。
这样才对。
一个虚妄的影子,哪里比得上颦笑动人的美人呢?
池韫忽然感到一紧,却是楼晏揽住了她。
她想到上次在画舫……不禁挣了挣,低声:“你别乱来。”
楼晏低笑一声,俯在她耳边说:“你想多了,只是这样方便说话。”
是、是吗?
池韫有点心不在焉。
随后感觉到,他轻轻咬了咬她的耳朵,带着几分醋意说:“以后别在人前露出行迹,他和先前不一样了。”
皇帝之前迷恋玉妃,对别的女子并不多看。可他现在从柳丝丝身上看到了玉重华的痕迹,就开始冷落玉妃,可见他已经不把玉妃当成玉重华了。
那样的话,他再看到另一个人像玉重华,会不会也心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