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秀冷然道,“那就不要万全之策,只求结果,不求过程。”
叶渺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让他们去送死!如果强行启动各个项目,无异于拿研究人员的性命去换一个迟早就能完成的项目结果,真的有这个必要?”
“我们没有时间了,”顾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企图再一次用语言说服她,“阿渺,距离年末只有叁个月,今年的叁个月不能用明年的来弥补,我们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叶渺沉默片刻,“不行,我不答应这个代价。”
自她们十七岁定情以来,这大概是她头一次从阿渺口中听到这样鲜明而不带丝毫余地的拒绝。她抬眼看向阿渺,以洞察人心一道而言,顾秀十七岁时就已经算是登峰造极,而此刻,她在那人脸上发现了一种熟悉的冷淡。那样的冷意她曾经在无数个人眼中看到过,那些人都曾经是她的故友亲朋,他们为了各种各样的缘由抛弃她,背离她,时至今日,居然连阿渺也要站到她的对立面么?
顾秀缓缓道,“阿渺,我需要你站到我这一边。”
“我当然会,你不用这样试探我,”叶渺停顿了一下,“但是顾秀,我不能让你拿着修士的命去填那个窟窿,如果现在不停工检修的话,一旦再发生事故谁来承担责任?有什么事情能比人命更重要?”
顾秀微微冷笑起来,“我竟然不知道,叶帅还有这样的慈悲心肠。”
“战争是战争,但他们不是战士。”
顾秀点头笑道,“很好,那他日方锡来争研究所的控制权,借此事攻讦于你时,也请叶帅拿这个理由回过去,看看朝堂上的弹劾是否会因此而减少半分吧。”
她撂下这一句话,转身拂袖而去。
次日,马车刚出苻阳府的地界,卫仪就骤然接了个消息,年中研究所的那起事故,不知为何忽然爆了出来。顾秀回京后当即令白碧珠彻查,尚未得到结果,远在江北的惠蒙却匆匆回来朝相府递了帖子,上门请罪。
原来当日惠蒙带众修士前往东南研究所,却因身份不同被崔郡守请进了府中招待,他世家出身,对这些事素来不以为意。不料一日酒宴之间,却被不慎套出了当日引咎离职之事,见崔师远面色有异,想要改口却也来不及,只得急忙过来向顾秀报讯,却在研究所扑了个空。竟是让崔氏抢了先机,将这个消息报给方锡,联通一向与修士不和的监察御史高行空一并参奏。
此事猝不及防,饶是顾秀被惠蒙告知了前后脉络,却也一时无措起来,唯有先向御史中丞袁行之下了个请帖,亲见袁老,以求从中斡旋,平息此事。又令户部遣人安抚遗属,刚好有先例可循,未曾耗费太多功夫。只是对待修士如此优厚,不免又隐隐激起了一二不满之言。
顾秀心中忧虑,将连日之事稍加整理,写了一封密信,递与江北。因苏恰先前在西海之战受伤未愈,眼下一直在顾家本家休养,这信唯有用暗河传递。待到江北,传回的消息却称叶帅早已动身前往幽涉。此信交付留守东南的双清之后,也如石沉大海,再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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