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日之后,宝船开过冥灵瘴,她在临窗的桌台上翻看军部送来的纪事简要,听得敲门声,过一阵安雀便领了个小弟子过来,说是首相处的人,请她过去商量要事。
顾秀自上船之后每日都见,却从没找她议过事。盖因军部事务一向清简,没什么好商议的。这一回却叫她去议事,叶渺觉得奇怪,仍搁了笔道,“你回去说我就来。”见那小弟子出去,她朝安雀看了一眼,沉吟道,“不要惊动人,悄悄把守住顾秀房子周围的几个出入口,谁过去了都记下,不许人偷听偷看。”
安雀领命去了。她见时日已晚,自忖独去不妥,便从桌案上随手抽了一份文件,夹在怀里过去了。顾秀的房间和她离得不远,绕过一个小小的回廊就是,叶渺推门就听见里面隐隐传来几声咳嗽,不由得加快几步,见苏恰手里正捧着个漆盂,里面是一大滩暗沉沉的血,触目惊心。而那人歪在床头上,唇色染得嫣红,勉强笑道,“发作得不是时候,让叶帅笑话了。”
叶渺双唇紧抿,一时也顾不上别的,将顾秀扶起身来,解开她身上衣衫,先用内力推宫过血,平息发作的寒毒,再照从前一样慢慢调养经脉。谁知灵力甫一探入,就撞上了一股异常强横的罡气,顾秀闷哼一声,倒在她怀里,她连忙收了力,正待要问,顾秀却先说了,“不要动,那就是大厦。”
叶渺悚然道,“在你……”顾秀微微点头,“我花了三年,将大厦封印加以改动,以法阵之形嵌在我骨骼之中,联通灵台,方才镇住体内的怨毒。”
她靠在叶渺怀里调匀了呼吸,又道,“只不过大厦威压太重,我下的骨封并不尽能封住。封印之力也会沿着经脉散出去。”
叶渺道,“那这次寒毒发作又是怎么回事?”
顾秀勉力笑道,“老毛病了,你还不知道?这船越朝北海走就越冷,大约昨天不小心吹了些风,今日就犯起来。”
叶渺低声道,“那你开船前为什么不叫言师采过来?就算京中来往不便,我等你几日又何妨?”
顾秀似是没想到这一问,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叶渺见她不答,便也罢了,叹了口气,道,“大选刚结束,新首相要生病也的确不合适。你不带大夫,总该记得带些常用药吧?”
这倒是有,苏恰当即按着叶渺开的方子去抓了一副熬上。她扶着顾秀坐好,顺手收拾了旁边碰落的几样杂物,将方才扔在地上的公文捡起来,不巧正落在顾秀眼里,好奇道,“你在查叶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