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正午,流云端了药膳来给她,药膳里炖的是当归乳香,为求药性,煎得格外烂些,吃在嘴里一团稀碎,惹人反胃。顾秀勉强喝了半碗,受不了这百合香都压不住的药气,“——拿下去。”
流云不敢忤逆,端出去让侍女收了。回来给顾秀取了两枚蜜饯放在碟子里,又轻声劝道,“姑娘不喜欢闻屋里的气味,便到外面转转吧。”
许是她一上午劝的话总算让姑娘听进去两句,顾秀居然应了她,由着她推了一架楠木轮椅,在膝头盖了一层西洋绒的薄毯,出去到溪边慢慢走着。
午后天高云卷,大朵大朵地从天际飘过来,偶尔遮住日光,微风也温暖舒爽。见枝头杨柳已变浓绿,河岸两边的皂荚树叶子都蜷曲起来,料想是前两日太阳厉害。顾秀想起窗前凋谢殆尽的梨花,轻轻叹道,“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这个样子,看起来已经到了夏天呢。”
流云笑道,“幽涉的夏天这样凉快,若在奴婢的老家,此时已热得不成样子了。”
顾秀与她相处数日,一直以为她是叶家收养的孤儿,闻言道,“你家是哪里的?”
“奴婢是江南人氏,生在诸暨的苧萝山,只是小时候家里遭了冥灵祸乱,整村都没了,这才被路过的修士捡了回去,卖身到了这边。先前是服侍一位小公子的,因大了不堪用,刚巧就被少堂主抽调过来了。”
苧萝山……顾秀微微叹息了一声,“我也去过那个地方,苧萝山上有神女娘娘庙,那庙甚古朴,上面一侧的题壁却写得好。只是经年不见保养,当日我随父亲去时,已有两三句掉得斑驳了,不知眼下如何。”
流云便和她说起在家时的一些童年趣事来,江南水乡的莲蓬荷叶,她语声清柔,讲起故事来娓娓动听。顾秀阖眼听了一会儿,忽然被个女人插进来,“大小姐今日倒是有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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