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秀安然道,“病疾缠身之人,一时气弱,反叫阁下忧心了。不知阁下大名?”
那人道,“敝姓萧,江湖散客,旧名早已弃之不用,自号良夜,姑娘随意称呼就是。”他待问及顾秀名姓,却忽而瞥见马车上的徽记,心中一惊,脱口道,“姑娘是顾家……”
对面那人微微颔首,“顾秀。”
萧良夜连忙起身一揖,“未知上卿在此,是在下失礼——”
顾秀已叫苏恰扶他坐下,咳嗽起来,“萧楼主既以音律相循前来,就不必提及这些虚礼了。”
苏恰从主上口中听见萧楼主这个称呼,眼皮一跳,方才猛地回想起来,此人大约就是京左江湖中最大的杀手兼情报组织,翠云分缕楼的楼主萧良夜!只听萧良夜道,“那便僭越了,方才听闻箫音清丽,曲调亦是别出机杼,上卿雅好吹箫么?”
顾秀微微笑道,“折柳曲素以琴笛和,只是我手边无琴,不能弹奏,便以箫相代。未曾见过此曲的箫谱,仓促改调,倒教楼主见笑了。”萧良夜本是嗜乐如痴之人,闻知顾秀更擅琴曲,心中一时大痒。又和顾秀谈了一篇曲调改动的细节,听闻她见解精妙,忍不住道,“我正巧带了一副瑶琴,不知能否请上卿赐教一曲?”
顾秀欣然从命,于是沐手焚香,正琴而奏,果然比箫声多出几分端雅清灵。萧良夜听过自然又是一番赞叹,与顾秀谈音说乐,不觉已近正午,自起身作别,叹道,“俗务缠身,与上卿相谈半日,实为一洗胸中块垒。不知今后还能否有此回同席论乐之幸事?”
顾秀笑道,“小院清静远人,承蒙不弃,自当扫花以待。”两人对拜作别,顾秀立在车畔目送萧良夜远去,流云已悄悄回来了,将一轱辘线交到顾秀手里。顾秀低头一看,哑然笑道,“这是什么?风筝怎么不见了?”
流云道,“我将那风筝放到最高才剪的,风筝带着病气走了,余下这节就是姑娘的福气,姑娘可一定要收好了。”
顾秀只是淡淡笑了笑,道,“既是福气,你就好好收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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