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一寸寸瞧着唇、颈、腰,琴姬心里通透着呢,她和恩人梦中如何胡闹,醒来照样仿若无事发生,一双眼睛,任凭她如何看,能看出什么?
只是看久了她还是伸手遮了十七的眼:非礼勿视,小十七。
元十七心里犯嘀咕,不敢真把人惹恼了,见好就收,嬉笑着换了话题。
她不再揪着不放,琴姬心里舒服不少,她和恩人如何荒唐,打心眼里还是不愿其他人评价指点,纵是嫡亲妹妹都不行。
恰好此时换了一身新衣的昼景装模作样地从后花园绕过来,身边跟着精神焕发的元三郎、元四郎、元十三。
阿景昨夜睡得可好?
他们只当自己夜里睡在安置的客房内,昼景面色不改:还好。
元三郎戴着银色的椭圆镜片,书生气十足:哎?那不是十四么?
元四郎对身份尊贵又平易近人的准妹夫相当满意,有心为妹妹妹夫创造更多的婚前相处机会,和三哥一起,一左一右拉扯着爱缠人的元十三离开。
这边,元十七刚看清迎面走来的人,就被九姐拉到西北角赏冰花。
冰花有什么好赏的!元十七回头望了一眼,和元九娘咬耳朵:我不信!
她不信阿景能坐怀不乱,元九娘看她一眼,心里明白着呢,失笑:才多大,再多嘴多舌,小心十四恼你。
元十七玩归玩,闹归闹,还是讨人喜欢的玩闹法,琴姬哪能和她计较?笑了笑,看着一身白衣的心上人,手伸出去:给我暖暖。
昼景握住她指节,慢慢将其拢进掌心。
昨夜梦中之欢好两人谁都不提,话不多,气氛倒是无人能搅扰的融洽。
走到僻静的角落,琴姬转身亲吻她的恩人,蜻蜓点水,很快停下,手搭在昼景肩膀,回忆起这人梦中情切克制不住在她耳边念叨的荤话,眉微弯:偷.情的滋味可好?恩人。
人字拉长,余韵犹在舌尖绕。昼景玉白的俏脸噌得被染红,想着梦里是怎么不要脸地耍无赖,又是怎样口无遮拦地哄着人尽欢,顿时悟了。
原来不管装得多纯情无辜,都免不了被秋后算账。她眼睛乱瞟,看东看西就是不肯看她的舟舟姑娘。
单看她一身贵气风华天成,谁能想到她会那么不知满足?
琴姬被她气笑:说话,梦里不是逞尽了威风么,怎这时不敢言语?
啧。都说了是梦里。昼景悄悄拿眼睛勾她,企图靠美色过关。
裹着大氅的少女容色冷冷清清,再不是梦里哑声求饶的媚态,她轻哼,别开脸不去看她的恩人,反盯着远处的梅林,盯久了,回头发现这人还在,她心情颇好,面上不显露:你怎么还没走?
她一脸不耐烦地催人走,昼景很委屈。
她生得好,不说话时也是很能唬人的模样,世家主的威严丝毫不缺,凛然嚣张,只此时不敢嚣张,亦不敢再现出真身借着色.相诱人。
凤眼轻眨,极其柔美的长相,映出三分干干净净的楚楚可怜,雪发玉冠,喉咙微微吞咽,酝酿着一套哄人的说辞。
琴姬看得触目惊心,视线定格在她下颌的美人沟和起伏的喉咙,心里起了燥,暗骂自己没出息,水眸乍冷,不客气地哼了声:你以为看着我,拿你那双眼睛勾人,我就拿你没辙?
昼景沉默一晃,上前一步轻轻柔柔亲在她下唇,眼里带着讨好的笑,凤眸亮晶晶的,笑容明灿。
坚持了没三息,冷漠冰寒的少女气恼地抓了她的手,似别扭,似窃喜,又似不露声色的迁就:好罢,这次饶了你,下次恩人可不能在梦里那样欺负
话被堵了回去。
温热覆上来,琴姬愣了一瞬,心魂都被她勾去,手臂环住那人纤腰,柔顺承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17 17:52:35~20210520 18:0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0章 冬日浪漫
白鹤女院来了新夫子, 梅院的学生早课前七嘴八舌议论一番。
世家出身的少女们对于在浔阳销声匿迹的宋姿宋夫子常常敢怒不敢言,宋家被世家主清算, 赔了大半家产进去,以金抵命,抵的是谁的命众人皆知。
当今皇后的母家,如此大的靠山都没靠住,宋姿得意忘形,仍旧没逃得了彻底在帝都寸土寸金的地蒸发。此事不言而喻皇后不愿再护着宋家了。
所以宋家倒了。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宋家想要奋起重新爬到高处, 又要耗费不小的力气,可能是十几年,可能是几十年。可能命数不好, 从此在世家谱一落千丈, 谁又说得准呢?
宋姿不在浔阳, 不在白鹤书院, 世家女们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转到新来的夫子身上。
女院分为梅兰竹菊四院,梅院,顾名思义,冬日寒梅盛放, 冷香四溢, 窗外梅花凛然绽放, 窗子内,学堂静悄悄。
沈端一身鲜亮不失稳重的儒服,头戴方巾,腰间系着淡青色衣带,勾勒出一把细腰。
她生得好,皮囊中上, 腹有诗书气自华。正是这份从书海学海里浸染出的优雅底蕴,使得她眉目之间沉淀了旁人没有的浓郁文气。
年纪不过二十,和满堂学子岁数相仿,取代了宋姿的位置教书育人,自此有了师长的名分,不免忐忑。
忐忑,兴奋。
夫子一脚踏进学堂门槛,瘦弱,坚韧,如玉如竹。
太年轻了。
学堂开始窃窃私语。
心高气傲的世家女蠢蠢欲动。
琴姬指间捏着一杆笔,笔尖挥墨,专心致志地创作新曲谱,脑海里回放的,尽是清晨的旖.旎画面。
白梅落肩,风雪未歇,恋人缱绻不讲理的吻占据少女全部心神,热切的情意霸道蛮横地夺去她的呼吸,如水里的鱼,百般快活中空气被一口口抽离,快活且难耐。
情烈之极,差一点就要死去的刺激。
她眉梢冷冽,仿佛凝霜染雪,睫毛轻眨,又如雪落梅枝,风吹,万种风情都在一霎从冰缝里化开。琴姬恰好在新夫子自我介绍完毕时抿唇微笑,恰逢其会的美好。
这首曲子,她命名【欢】。
是一时之欢,偷欢,欢愉,还是求欢。
在这充满人文气息的学堂念念不忘和情人的缠绵,她丝毫不觉难为情。笔杆放下,曲谱初成,抬眸,对上沈端佯装镇定的眼,她下意识去看身侧的十七。
元十七盯着站在高台略显严肃的夫子看得眼睛一眨不眨,沈端被她看得局促,为人师长的责任心上涌,她清咳一声,面目愈发威严。
是年轻未经历练,虚张声势的威严。
琴姬一眼就看破。
然而元十七看不破,在座的学子也看不破。
元十七喉咙一阵发紧,没想到取代了宋姿的就是昨日才见过的这人。她耳尖红润,想到往后便不能和这人插科打诨,故作轻松地揉了揉发烫的耳,移开视线。
以后,可以喊我沈夫子。沈端一身端庄,没人敢开她的玩笑,堂下一片恭敬应和声。
能取代宋姿的,岂能是寻常人?如此年轻,却能胜任师长的职位,世家女们不是傻子,光有能力可做不成白鹤女院的夫子。
必是能力和身份并重。
一堂课下来,沈端释放了她满腹的激情和出众的才华,直到抱着教案走出门,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后背内衫微湿。
课上反响甚好,且听着身后不乏赞叹的议论,没在诸多议论里找到她想听的那道声音,她羞涩回眸,看到元十七似笑非笑的眼睛。穿着儒服的女孩挑衅扬眉,沈端的心喧嚣鼓噪,忙不迭走开。
一声轻笑。
元十七望着她近乎仓皇的背影,心情好得转动笔杆,意识到此举不甚雅观,哼了一声,胳膊趴在书桌,埋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