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当时没扔掉,不然可就要心疼了。”事情有进展,顾重九看起来很开心,所以也就说了两句。
对于她的过去,徐老爷子不知情也就没多想,然而在一旁的许卓越确实眼里闪过一道光。
“就算过去数月,你还是忘不了吗?”
他用自己仅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旁边的顾重九拉着他的手问他说什么,许卓越也是温和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感叹顾重九天资聪慧,世间能比的没几人。”
来到村子已经生活了几个月,许卓越和顾重九的生活也和预想的那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比起过往的明争暗斗,好不自在。
许卓越清楚记得来到村子后,顾重九的每一次笑,看起来很欢喜。
但每每想到那些过往,与之对比,许卓越心里不免就有莫名的落差。
或许顾重九快忘记了慕成名,但这种落差还在,它像深夜里的海边吹来的海风,冰凉刺骨,又像出来午夜里的鬼魂,吓的惊慌失措。
许卓越勾住她的手,说:“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陪你去,包括村子后边东面山林。”
“少来,搞得生离死别似的,我们明天就去取木材,眼下先看看这幅图怎么处理。”顾重九接过徐老爷子的图纸,端详图纸上边的图案。
徐老爷子看着天色临近傍晚,村子里家家户户灶口上也升起烟火,打了声招呼,就跟三十多岁的儿子一同去做晚饭。
许卓越看着顾重九的脸色由轻松转为凝重,再看看图纸,心里也是很清楚她的想法。
“这份图纸造出的东西,虽然很大程度上帮助这个村子提高打鱼的产量,但最后这种工具的需求量会比最初翻上几倍不止。”
许卓越说出顾重九心里想的,“到那个时候,就不止是这个小渔村村民过来购买工具了,那些周边县城渔户也会慕名而来。”
顾重九抬眼看许卓越,对他所说的话毫不置疑。
如果这种工具问世,估计就连赢国都会派人来寻查,她可是记得当时在赢国倒腾出的那些小玩意,就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更何况眼前这幅改革创新的捕鱼神器。
她缓缓将图纸卷好,收到怀里放好,也就相当于给了许卓越一个明确的答复。
顾重九走过去又拿了一卷图纸,边打开边说:“许卓越,我们好不容易从里面逃出来,往后的日子就应该平静的过下去。”
“你放心,就算这些小玩意做成了,我也像村子一些小商铺那样,安分做点小本生意,不会想着往附近繁华县城里跑。我们要好好的,幸福的在一起。”
许卓越看着她半严肃半玩笑的模样,也是觉得搞笑,当她说完最后一句,他俊俏刚毅的脸像染了红墨水,顾重九实在忍不住噗嗤笑了,跑过去就是抓着许卓越的脸玩。
“重九,许卓越,过来吃饭吧,我这粗笨的手做了不少菜。”徐老爷子的儿子徐大叔三十出头,在不远处的灶头叫两人过去。
“徐大叔,听徐老爷子说,徐大婶前阵子跟船出去卖些鱼虾,现在也应该回来了吧?”
顾重九和徐老爷子四人吃着饭,突然想起有两天没看见徐大婶在家了。
徐大叔呵呵一笑,“有段时间下海打鱼,收成还不错,吃不完,就放来晒干让你徐大婶跟着田昊他们拿出去卖了,顺路带点外面的新鲜东西回来。”
打鱼出去卖,顾重九先前也听王大叔提起过,但没想到徐大叔家也做这个,就好奇多问了几句。
“那往来也不过一天时间,为什么还不见大娘回来呢?”许卓越推算过县城和这里的距离,走船也不过一日的行程,这个时候没回来,确实有些怪了。
聊到这里,徐大叔就显得有些无奈了,“我猜想他们是去了最近的富安县,先前我就听田昊说了,哦,这个田昊是村里老村长家的儿子。”“因为一次不忍心看着村子多出的鱼虾白白浪费掉,就带着村人拿去最近的富安县去卖,换着粮食。但好几次次都听见他们谈到那里的官吏管得严,收的税又多,几次都不想做了,这一次也是出去碰碰运气
。”
顾重九和许卓越对了个眼神,明显感叹当下世道的不堪,渔村的这些村民自给自足对外出去卖鱼的利润是不大关心的,但连这些村民都觉得税收沉重,可以想象,外边那些民苦大众更是苦不堪言。
“你心里还是心地善良,这改不了,我认识的顾重九也不会改。”饭后不久,她和许卓越就谢了徐老爷子的晚饭,一同往王大叔家里走。
许卓越冷不丁的笑了一下,“但现在的我们,还不能,也没义务去帮住外面那些本该这样生活的人们。”
在前面蹦蹦跳跳的顾重九站住了脚,回头看着夜色里的许卓越,他就那么站在光与影之间,看不清是喜是悲。
“好像有些道理,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似乎在这个时候最应景。”
顾重九还是觉得没必要考虑太多:“以前的我不是这么想的,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现在这般想着,是可以的。”
她觉得以前爱着一个人,就算自个不富达,也要兼顾天下。
所以一心一意的投入慕成名和她的事业里边,每天在商铺里走动,忙的不亦乐乎,到现在想想,或许就该听古人的话,该安分的时候就安分。许卓越原以为她会反驳,没想到却是这一翻回话,楞了好半响,才从阴暗里过去一把抱住她,“重九,我很高兴你能这般想,有你这句话,我许卓越这辈子也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