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这家伙收的钱真是不少!”李海顺手拿个本子,开始刷刷写着什么。那所长嘴上应付着林沐晨,心里其实对李海也很好奇,他当然知道,现在之江市地下掌权的是基金会,而一手整顿基金会的主角,就是这位年轻得令人发指的白纸扇。老实说,见到李海出现在这里,所长的心里一直都在不停地敲小鼓,有道是老百姓怕混混,混混怕官,可是这官要是自己不正了,他也怕混混啊!
因此见到李海在那不说话,然后开始写个不停,所长心中就像是猫抓一样难受,难不成你在给我做笔录吗?他咳嗽一声,故作严肃状,官架子还是要摆一摆的:“小李律师助理,你在那写什么呢?”毕竟是派出所所长,职业上天然就比律师高了一头,所以称呼也很别致,直接管李海叫律师助理。
李海头也不抬,继续奋笔疾书,嘴巴里开始念叨:“八月二日,收到五笔,现金共计八万三千五,另有一块手表,两瓶酒,一箱烟;八月一日,收到七笔,现金共计十二万,另有金链子一条,价值八千四百二十二元;七月三十一日,收到五十五笔,乖乖,这是月底结算?现金共计七十五万——”
他才念了几句,所长脸色大变,真的是变成猪腰子脸色,还是过了好几夜的那种,劈手夺过李海正在书写的那张纸片,浏览了一下,已经开始肥大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这李海,写下的一条条账目,居然和他自己所记下的账目分毫不差,只少了送款方的代号!
他又惊又怒,正想发作,李海一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汪所长,你放心,我什么证据都没有,纯粹是乱写。不过,如果明天在原告方的证据目录里,见不到那份笔录,或许证据就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跳出来呢?”
“你敢威胁我?!”语气是歇斯底里,音量却压到最低,李海看着这样的所长,一眼就看出他的外强中干来,冷笑道:“哪里,我怎么敢威胁你呢,汪所长?我只是在讲个小故事而已,橙子姐,你作证,我有说过什么威胁汪所长的话吗?”
林沐晨对于这样的局面突变,也有些应接不暇,好歹算是明白过来,看出李海不知怎么的,抓住了汪所长收黑钱的证据,以此来强逼对方交出那份笔录。心说,你有这样的大杀器在手,怎么不索性拿下了他呢?难道那份笔录,那个小官司,在你眼里比这个贪官还重要?
刚要发作,脚上一痛,却是被李海踩了一下,而且踩得不轻!痛得林沐晨眉头一皱,再看李海的眼神时,却发现李海眼中出奇地严肃,一派不容置疑的模样,林沐晨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翻着白眼道:“是啦,汪所长,我什么都没听到,李海不就是随口说些数字和财物吗?难道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样不好啊,汪所长,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滴!~”这是职业口吻都带出来了。
别说,汪所长一听到这句话,顿时矮了半截,他可是对着无数人,说过无数次这句话了,也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听到林沐晨说这句话的时候,汪所长立马脑补出来,自己面对着穿着和自己身上同样制服的人,听人家对自己说“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滴”这句话,他哪里还嚣张得起来?就凭李海刚刚胡乱写的这些东西,要说他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汪所长打死都不信,这简直比自己记的账还精准!
他连忙开始赔笑:“那个,李大律师,我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这样,我们所里对于档案的管理呢,是有些混乱的,我马上组织广大干警抓紧整理,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找到那份笔录,送交法庭!”
李海眨眨眼睛,心说你既然这么乖觉,我都不忍心做掉你了!他瞅瞅林沐晨,只见橙子警官对自己横眉冷对,心里不由得有些歉意,不过他手上是真的没有证据啊,就算想掀翻这贪官,也是无从说起——况且,把这家伙做掉了,对他李海又有多少好处?
他敲了敲桌子,便站起身来,背着手走了出去,扔下一句:“记住你的话,汪所长!你说话算数的话,我的记性就会很差了,差到什么账本都想不起是在哪里看过的。”
汪所长大喜,居然这么就被放过了?要知道他这些年可是捞了不少,肥得很!哪怕这位李律师不想拿下他,可是捏着这样的把柄,还不得充分利用,把自己榨干为止,哪能就一份笔录就放过了?他转念一想,看看还在自己面前坐着,气鼓鼓的林沐晨,心中顿时恍然大悟,肉疼的脸上直抽抽:姓李的混蛋,你这是要给老子彻底断根啊!
恨归恨,可是他还可以选择调走不是?换个地方,照样可以重新开始收钱啊。汪所长对林沐晨开始陪上笑脸:“林指导员,你放心,这个所长,我一定尽快让给你,只是请你高抬贵手,容我有个运作的时间,找个还能过得去的地方调走,行不行?”
咦,怎么会是这样的神展开?林沐晨眨巴着眼睛,心里还是有些迷糊,嘴上却是哼了一声,习惯性地打官腔:“看你的行动了,汪所长!”然后便起身,用和李海一样的动作,背着双手慢慢走了出去。
汪所长看着这俩人的动作,气得牙痒痒,可是一个都惹不起啊!没奈何,开始翻电话本,看看自己能运作到什么新岗位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