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谁也别想抢了他的差事!
落云曦步回正房,躺到软榻上,看着窗外那株老槐树,想着最近京城的事情,盘算着外公一行人何时回京,端木离会不会来看自己,师父何时能到……
突然,耳边传来无肠的声音:“小姐。”
落云曦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无肠手中递过来一枚蓝水晶,说道:“外面有人要将这枚东西转交给您,说您一看就知道了。”
蓝水晶……落云曦并没接过来,眼光匆匆一扫,认了出来。又是这枚蓝水晶!
“是从太子府传出来的吧?”她淡淡问道。
无肠将水晶捏在手心,点了点头,解释道:“刚才守门的侍卫看见一道人影鬼鬼祟祟,便将他拎出来问。只是个孩子,说有人将这东西交给他,勿必要送给您过目,属下见这蓝水晶并无异样,便想着拿过来给您看看。”
落云曦看向他,问:“落侧妃怎么样?”
无肠心中也想到了落月琦,不过他可不敢随便猜
测,被落云曦问道,才答道:“太子身边只有她了,所有的侍女都被打发了。她和太子一样,被贬为庶人,做的都是丫环活,应该是很苦的。”
“嗯。”落云曦看着远处的天空不语。
无肠憋了好久,才试探地问:“难道是落侧……落月琦的东西?她想见小姐吗?”
落云曦没有直接回他的话,而是将眼光转到他脸上,说道:“你将这东西还回去吧。”
无肠见她并没有给出答复,点了点头,转身出院。
那孩子只是个传信的,拿了赏钱,许是受了威胁,不敢私吞蓝水晶,送来就走了。
这蓝水晶,他还是亲自送还给落月琦吧。
他也摸不透小姐到底是什么心思。
落云曦倚着软枕眯起了眼睛,打了个盹儿的时间,君澜风便回来了。
“曦儿,去床榻上睡一会儿,这里会着凉的。”
君澜风行到软榻前,便想拦腰将她抱起来。
“不用,这里空气新鲜些。忙好了?”落云曦摆手拒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君澜风坐到她身边,外头小厮捧着热茶进来,顺便为落云曦换去桌上已经凉了的那杯,悄无声息退去。
“刚宫里传来消息,将秦家从大牢里放出来,削去秦侯爷所有官职和爵位,送回绵州老家。”他低声说道。
“秦家被下进宗人府了?”落云曦倒挺意外。
“前段时间闹事,抓了几个。”君澜风眸光划过一丝冷意,“明天放出去。”
“哦……”落云曦想了一想,问道,“曹倩在吗?”
“曹倩?”君澜风并不能立即想起来是谁,对于和他无关的女人,他通常对她们的名字没有印象。不过这个女人曾经陷害过齐娉婷,落云曦有关注过,他还是很快想了起来,点点头,“就是秦鹏娶的那个女人吧?她也在牢里。”
落云曦的眼光微冷,问道:“以秦家所犯的罪,女眷不用流放吗?”
昨儿晚上,从君澜风的介绍中,她知道秦家是因为前段时间助端木离反君澜风,经过这几日的“调查”,抓出了秦家几条小辫子。难道就放出来了事?
君澜风凤眸微眯,听懂了她的意思,笑了一笑说道:“皇帝的意思是并不想要秦家人的命,只是想削弱他们,罗列的罪名不够重,不至于抄斩流放。但直接让曹倩走不出宗人府也是可以的。”
落云曦眼前划过曹倩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死?死了那不就不好玩了吗?”落云曦翘起唇瓣道,“不能流放吗?”
“也行。”君澜风轻笑一声,“明儿就出牢了,我去安排下。你要不睡一会儿?”
“我去齐家吧。”昨晚时间太匆忙,她并没有与齐娉婷叙旧,正好抽这个空过去。
因最近夜都极不安定,无肠安排了血狼暗卫骑马跟在车旁,一路护送至齐家。
听闻云曦公主到来,齐尚书通知了齐娉婷,携同夫人领了合府人迎将出来,十分隆重。
落云曦笑盈盈的拉了齐娉婷的手,自进后院说话去了。
齐尚书与齐夫人对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
自从齐娉婷恢复了自由身后,赋闲在家,外间或多或少都有流言传出,他们怕齐娉婷听去了难受,想给她再找一门亲事。
如果齐娉婷从前嫁的是别人,那凭齐尚书现在的位置,给女儿再结一次亲也不是难事。可是,齐娉婷所嫁的偏偏是太子,而且是落马的太子,谁敢再娶她?这不是在新皇帝面前找堵吗?
不过,瞧着她与云曦公主关系如此要好,齐尚书夫妇心中又有了几分希翼。
尤其是齐夫人,见着落云曦那一派大方从容的模样,便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还只是名庶女。当时就感觉她气度不一般,果然如此。
于是,在落云曦与齐娉婷聊天时,齐夫人过来几次,终于忍不住,向落云曦打听和月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落云曦怔住了。
齐娉婷的脸颊顿时胀得通红,站起身来,声音都变了:“母亲,你回去吧!别在这胡言乱语,丢我的脸!”
齐夫人颇为尴尬。
落云曦浅浅一笑,意有所指地说道:“夫人,您可不必为婷儿的终身大事操心。依我看,和月呀,还真有适合她的。”
“真的?”齐夫人一脸惊喜。
齐娉婷咬了唇,脸色却渐渐发白。
落云曦见她神色不对,也就不再开玩笑了。
齐夫人也没再多问。
齐娉婷当时根本没敢将官寒的事告诉过家里,就连躲在和月那阵,也是说靠了落云曦的帮助,在外避难,从没提过官寒。
以前是不好提,现在,她不想提,将来,更不会再提。
那个男人,就让他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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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齐府出来
,落云曦深吸一口气,正要上马车,一道人影却是从拐角处跑了出来。
无肠吓一跳,本能地拦在落云曦身前。
出现的却是一名女子,穿着艳丽,手中捏了一张薄薄的宣纸,冲落云曦不远不近地行了个礼,掩嘴一笑,说道:“落小姐,这封信是给您的。”
无肠不喜此女打扮,黑着脸接了过来,认认真真检查一番,确认没有做手脚,才递给落云曦。
落云曦目光一扫,嘴角不住地抽动。
洁白的宣纸上飘来一股酒味,掺杂着脂粉香,纸角湿了一片,似是沾上了酒水。中央东倒西歪地写着几行大字:师妹,你最亲爱的师哥大人已经死在了香香楼,速来收尸。
她抬头,敛了异样的神色,问无肠:“香香楼是哪里?”
无肠眉头跳了几下,沉吟着答道:“是楚馆。”
哦,那就是青楼。
落云曦想了一下说道:“无肠,端木离在香香楼,我去看一下他。”
无肠刚才检查信时,并没敢偷窥信的内容,余光却还是扫到了“师妹”二字,听落云曦一说,越发肯定了。
他皱起眉头,极不赞同:“小姐,咱们还是回王府吧。您单独见离王殿下,到底不安全。”
落云曦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哪不安全了?离王现在是要犯?”
“这倒不是。”无肠一见落云曦的神色,便知道恐怕难以说服她,正了脸色,苦口婆心地劝道,“离王虽然是小姐的师哥,但到底也是外人。秦家刚刚倒台,他对咱们爷肯定正记恨着,您这会儿去,谁知道他会不会拿你要挟王爷!”
“外人吗?”落云曦喃喃了一句。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前浮现……从初识端木离,感受亲情,到后来因为他奶娘的事情产生隔阂,再到取得谅解,到彼此信任,他们之间的师兄妹情谊,也是一路风雨飘摇。
如果现在通知君澜风,叫他陪自己一起去,未必不可以。但那一定会伤了师哥的心,彻底断送掉这份情。
落云曦缓缓整理了下思绪,开口说道:“现在过去,无肠,你陪我一起。”
她跃上马车,在车帘即将垂下的时候,低声说道:“在我的世界,只有朋友或敌人,没有中间。”
无肠见她执意要去,只得驾车前往香香楼,同时不忘叫一名暗卫通报给君澜风。
香香楼,一座秀气婉约的双层小楼阁。
因是白天,楼内生意并不是很好,不少姑娘聚集在院后,赏菊品茶,欢声笑语。
落云曦进来后,直接被适才传信的那名女子带到二楼,无肠紧紧跟着,一刻也不放松。
最里层的包厢大门紧闭,浓浓的酒味从里头飘荡而出。
女子替落云曦开了门。
一股更加浓烈的酒味刺鼻扑来,落云曦不由蹙了眉头,轻轻踏进去。身后的门合上。
一名男子趴在桌子上,搁在桌子上的左臂还圈着一方酒壶,三千墨发没有挽起,垂散各处,发丝下,一袭白衫也是凌乱不堪。
“师哥?”落云曦掩了掩鼻,叫道。
端木离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美的脸庞。肌如玉瓷,双颊飘着红韵,凤眸微狭,染着一分迷离之色,若含烟映柳,薄唇被酒水滋润得一片殷红。
落云曦以为他肯定醉得认不出自己了,却没想到端木离长脚一伸,卧在楠木椅上,唇瓣一勾,露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说道:“师妹,你是来给我收尸的吗?”
“你怎么喝这么多?”落云曦踢了踢桌子脚旁的五、六个大酒壶,有些不悦地夺过他手中的酒壶,搁到一旁。
端木离拉过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
落云曦刚坐稳,端木离的头已经靠到了她的肩窝处,椅子也不知何时拉到了她身旁。
酒味扑面而来,端木离悦耳的声音染上一丝浑浊:“师妹,我醉了……”
落云曦皱了皱眉,想放正他,端木离的身子却像是没了主心骨,直往她身上跌来,她赶紧扶住,嗔道:“人家酒醉的都会吵嚷着说自己没醉你倒好,说醉了!”
端木离笑出了声,立即改口:“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来着,我和谁拼命!”
落云曦轻叹一声,说道:“有什么想说就说吧。”
室内一片静默。
良久,低低的话语飘了过来,带着几分哽咽:“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受过秦家一粒米,一口水,可是,他们还是将秦家拉了下去。”
落云曦心里也不是不清楚。她曾经便晦涩地问过端木离和秦家的关系,想来便是怕牵连到秦家,才一直和秦家保持距离。
可是,再怎么保持距离,他的母妃还是姓秦啊!
“只是丢了官,颜家也是一样,这比丢命好得多呀!”落云曦安慰他道。
“那怎么能一样?”端木离嗤笑一声,“颜家是辞官,秦家却是连爵位都被削了
,死后怕是无颜见祖宗了。”
落云曦沉吟了会儿,低声说道:“师兄,你既没有谋反之意,削弱兵权,守住封地,其实也不错啊。”
“是很不错。”端木离的嘴角勾出一分讥讽来,说道,“我早和你说过,我不喜皇位。而且,十二弟登基,我心里是最乐意的。可是……我怕君澜风篡位,手上不握点兵权,到时候十二弟指望谁去!”
落云曦恍然。
原来端木离不肯交出军队,是怕君澜风夺位。
而君澜风又担心端木离手握兵权,威胁到端木奇。
这不矛盾才怪!
她在思考,所以没有开口。
端木离撑着她的肩膀坐偏了点,好使自己看得到落云曦的脸,说道:“师妹,我忘了,你和君澜风……”
“师哥!”落云曦打断他的话,眉眼沉静道,“澜风不会篡位的。他若是想那个位置,何必等到今天?你要知道他的身份,先帝一度是想让他继位的。若他真想那个位置,只要先帝一道圣旨,何苦还要栽培端木奇?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端木离不语,突然问道:“秦家快放出来了吧?”
落云曦“嗯”了一声,说道:“四大世家必定是要退出历史舞台的,迟早的事,师哥不必自责。”
端木离轻叹了一声。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头痛。”他闭上了眼,似乎进入了休息状态。
“我扶你回府休息吧。”落云曦提议道。
“不用。”端木离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屏风后走去,“这里有床。”
他扑到梨木床上,便沉沉睡了过去。
落云曦将床尾的锦被拉过来,替他盖上。
见他睡着了,这才放轻脚步出房。
刚拉开|房门,她愕然瞧见守在房门前的君澜风。
他正负手站在无肠对面,面无表情,不知来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听去了多少话。
“曦儿,回去吧。”看见落云曦,君澜风嘴角的弧度一软,牵住她的小手道。
马车上,落云曦望着车窗外的闹市良久,转过头,低声问身边的男人:“你昨晚说的自有安排是什么?”
她知道,那肯定不是篡位。
所以刚才在端木离面前,她才说得那么肯定。
君澜风默默地揽住她,不答反问:“曦儿,等我们成婚了,无事了,你最想做什么?”
落云曦想了会儿,说道:“小寒那不用我担心,我想打听爹娘的下落。”
这是她埋藏在心中很久的事情了。
月天和颜容倾当初肯定没死,而且,他们有可能渡海去了其他国家。
因为最近天夜与和月都不太和平,所以她无法去求证这件事。
君澜风似乎早料到她会是这个答案,温声说道:“我怕你担忧,一并与你说了吧。六年前,我曾派人去打探西德岛,第一批派去的船遇到了风浪,在海中偏失了方向,结果,意外发现了另外一座岛屿,令人惊奇的是岛屿上不少汉人,都会讲汉语。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以前龙廷大陆上的商人,海运时遇到灾难,发现了那座岛,岛上自然资源充足,而且没有君主,不受管辖,便都在岛上定居了。我随后亲自过去查探了一番,觉得那里还不错,就留下了一支军队,四处开发买卖,将岛名改为风岛。”
(还有五千白天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