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他们真能抱上这样的大腿。
静夜无声,细雨飘零。
年仅十六岁的波江抱着沉重的AKM自动步枪站在屋檐下,警惕地盯着村口。他原本是一个很普通的孩子,两年前这支毒枭武装进攻他们的村庄,杀死了他的父母,把他给抓了过来,扔给他一支步枪,他就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在缅北,像他这样的孩子有很多,毒枭之间的战争是毫不留情的,攻打对方的地盘的时候每打下一个村庄,就把不愿意归顺的男人杀清光,把年轻女子和孩子抢过来,女子充当泄欲工具,孩子发一支枪就成了自己的士兵,逃跑的被抓到了,直接点天灯。加入这支部队之后波江上的每一课就是吸毒,长官给他们发含有白粉的香烟,吸了几次就染上了毒瘾,想逃都逃不掉了,只能任人摆布。他们这些孩子命运是很悲惨的,打仗的时候冲在最前面充当炮灰,不打仗的时候则要干凡重的杂务,还要放哨,稍稍犯一点错误就会招来一顿拳打脚踢,波江就没少挨打,说真的,他恨透了这个鬼地方,但却又离不开了,他很绝望,根本就看不到一丝亮色。
听说政府军出动了八万大军,向掸邦发动猛烈进攻呢,他们该不会打到这里来吧?如果他们打到这里来,他怎么办?是逃跑还是留下来跟这帮人渣一起迎战政府军?好像不管怎么选,活下去的希望都不大……
波江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到脑后。能过一天算一天吧,像他们这种人早就没有未来了,想那么多干嘛?还是专心站好这一班岗吧,不然又要挨揍了!
他并不知道,在距离他只有一百米远的地方,一个黑色幽灵正冷冷盯着他。
冷雨沙沙的下个不停,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时针走到了午夜两点。
睡意一阵阵的袭来,波江呵欠连连,眼都睁不开了,本能的想放下步枪找个地方眯一下。但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这样做,否则的话等待他的必将是一顿毒打和数天不准吃东西的处罚。他用力咬住舌尖,试图用这种方法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他很快就发现,这没有必要,因为他马上就不用再站岗了。
凌晨两点二十五分。
那个在黑暗中潜伏了好几个小时的黑色幽灵耳麦里传来“铎、铎”两声轻响,这是动手的信号。他以极缓慢而细致的动作擦掉瞄准镜上的雨水,略略一瞄,M-21狙击步枪的死亡十字星对准了那名瘦小的哨兵的胸部。就在那个小家伙猛打哈欠的那一瞬间,他虎口均匀发力,扣动了板机。
噗!
枪口迸出一道超音速的高温气流和膛焰,但被消音器给极大地削弱了,百米之外既听不见枪声也看不见膛焰,但子弹却已呼啸而出,击中了波江的胸口。虽然是亚音速子弹,但杀伤力也是非常大的,子弹轻而易举的撕开他的胸肌,从肋骨缝间穿过,擦过心脏,击中肺部,高速旋转的弹丸将大半个肺叶绞成了肉泥。波江身体触电般一颤,将步枪甩出五六米开外,仰面栽倒,撕裂般的剧痛让他浑身痉挛,放声惨叫,然而涌上喉咙的鲜血却剥夺了他发出声音的权力,甚至连他呼吸的权力也一并给剥夺了————肺都被搅烂了,还怎么呼吸?从破裂的心室涌出的鲜血转眼之间就灌满了胸腔,随着身体的痉挛从他的伤口,从他的口鼻间呛出,他分明感觉到,生命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死神在向他招手。
如果他能忍住剧痛的话,应该可以听到,黑暗中“噗噗”的轻响接连响起,村落周边的哨兵都遭遇了同样的命运,在不到十秒钟之内,两个明哨两个暗哨就被干掉了。
波江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好几名黑衣人在黑暗中现身,组成三三制队形猫着腰朝村子扑去,他们手中那加装了消音器的自动步枪的轮廓在雨夜的天光之中显得格外的狰狞……
村子里的人完蛋了。
想到那些平日里没事就欺负他、虐待他的家伙即将在睡梦中被这些黑衣人乱枪打死在床上,波江咧开嘴无声的笑了。只是他无法发出声音,鲜血一股接着一股从喉咙中呛出,他眼前阵阵发黑,终于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上,就没再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