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剑扬说:“零下二三十度我们都不怕,会怕这种天气?”
苏红打了个冷战:“零下二三十度……算你们狠!”
汽车来了,大家一拥而上,把汽车塞得跟个沙丁鱼罐头似的。然后这个特大号沙丁鱼罐头沉沉低吼着,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一路蹦蹦跳跳,溅起一股股的泥水,里面满满一车的沙丁鱼也随之蹦来蹦去……没办法,路况实在太差了。曹小强不满的咒骂起来:“该死的,都快四年了,连条公路都修不好!”
苏红和陈静同样没能抢到位置,只能和曹小强、萧剑扬一起站着,颇为辛苦。正因为如此,她们才对曹小强的抱怨举双脚赞成身:“就是!太不像话了,连条路都修不好!”
萧剑扬说:“我们入伍的时候就听说要修水泥路了,但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动工,大概是因为财政太困难了吧。”
旁边一位外出打工返乡的青年愤愤的说:“财政困难个锤子!修路的钱早就拨下来了,但是让那帮贪官贪了!”
萧剑扬一怔:“被贪了!?”
那青年说:“可不是,光是县长就贪了上百万,今年七月刚刚进去了!他进去了不要紧,好歹把修路的钱吐出来啊,结果倒好,一分都没吐出来!”
曹小强咋舌:“贪了一百万!我的乖乖,这么猖狂!”这年头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几十块上百块钱而已,一百万可是个天文数字!
好几个青年都骂了起来,骂那帮官员混账,整天不干事就知道捞钱,一个个都是满腹怨气。这些年农民的负担非常重,农业税收得重,孩子读书要交建校费和各种学杂费,孩子超生了更是要罚到倾家荡产,负担这么重,还有一大帮不干人事的贪官吸血,意见不大才叫怪事。
这些东西对于萧剑扬和曹小强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他们在完全与世隔绝的军营里呆了近四年,开始跟社会脱节了,根本就不知道在这近四年时间里外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车里的人都愤愤的骂着那些贪官,他们一脸迷茫,根本就答不上话来。他们茫然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好几年过去了,外面的景物一如往昔,乡音也跟几年前一样,那样的熟悉,却又有一点陌生。离开得太久了,现在回来,离家乡越近越发心头惴惴。
家里都还好吗?
这么多年了,虽然也跟家里通电话,但一个月就两次,每次也就五分钟而已,虽然在电话里父母都说家里一切安好,但是实在放心不下。尤其是萧剑扬,父亲是个残疾人,生活有诸多不便,这几年他一个人过,肯定很苦吧?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千里之外的游子何尝不牵挂家里!
“在想什么呢?”陈静看出萧剑扬神思不属,忍不住问。她和萧剑扬离得很近,面对面的站着,萧剑扬有什么心事是瞒不过她的眼睛的。
萧剑扬回守神来,冲她笑了笑,说:“离开家乡太久了,第一次回来,感觉变化好大,有些感慨而已。”
陈静问:“你入伍多少年了?”
萧剑扬说:“1987年入伍的,快四年了。”
陈静问:“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家吗?”
萧剑扬说:“没有,忙着训练呢,哪里有时间回家。”
陈静有些吃惊:“训练有这么紧张吗,连回家探亲的时间都没有!”
萧剑扬说:“就有这么紧张……小心!”
前面公路上突然冲过来一头牛,司机吃了一惊,猛踩脚刹,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声,汽车骤然减速,那些坐着的乘客还好,站着的就惨了,都猛然往前仆,陈静也不例外,发出一声惊呼,身不由己,一头撞入萧剑扬怀里。萧剑扬下盘功夫扎实,纹丝不动,也正因为这样才把陈静抱了个满怀……在这一瞬间,他的脑袋嗡了一声,完全就蒙了!天可怜见,长了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跟女孩子有如此暧昧的接触,而且还是一个认识才几个小时的女大学生!女孩子几根发丝钻进他的鼻孔,痒痒的,一股淡雅宜人的发香沁人心脾,让他全身血液都在沸腾,这种感觉来得太强烈了,以至于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跟个木偶似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陈静同样两颊发烫,一直红到脖子去,忙不迭的推开萧剑扬站好,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
萧剑扬讷讷的说:“没……没关系,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啊!”
话还没说完呢,那头牛已经跑到路边了,司机一蹬油门,汽车又飙了起来。这一次轮到萧剑扬失去了平衡,身不由己的往陈静那边一撞,把她抱了个满怀……现在他真的是欲哭无泪了,司机大佬,你是成心想玩死我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