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豆豆哭叫着扑到容氏身边,小小的手拼命摇着容氏的胳膊。
然而容氏却一动不动,如一块破败的旧棉被,始终低垂着脑袋,一双眼也合上了。
“老大,这容氏……该不会是死了吧?”那推人的汉子见容氏瘫在地上不动,也有些慌乱。
他们只奉命来接容氏的孩子,若真失手把容氏杀了,就算头上有沈大人保着,也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带头的汉子额角落下一滴汗,吞咽下口水,强作镇定道:“先把小公子带回去,问问沈大人该怎么办。”
说罢,便伸手来抓豆豆,口中诱哄:“小公子,跟我们回京城,沈大人给你盖了个大房子,还有好多好吃的——”
“你这个坏人!”豆豆挥舞着小拳头,用力捶打那只抓向自己的手,“你们害死了我娘!呜呜,娘……”
众人乱作一团,却没人发现,水井边瘫倒的女人正缓缓睁开双眼。
容鸢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伸手摸过去,却碰了一手的鲜血。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心脏中弹身亡,开枪射杀自己的还是多年爱人沈从之……容鸢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却突然停滞。
除了后脑勺,她心脏的位置一点也不痛,并且还有呼吸——她竟然还活着!
“嘶。”
她没忍耐住,倒吸了口凉气,却突然被个软乎乎的身躯扑上,接着在极近的距离中,与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对视了。
“娘,你醒了!”豆豆脸上还带着眼泪,却露出惊喜的笑容,看着十分惹人怜爱,“太好了,娘,我还以为你……”
谁是你娘?
容鸢刚要张口,脑中却突然涌上一阵尖锐的痛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快速在眼前翻过。
记忆涌现的时间只有一瞬,她却清楚地了解了另一个人的一生。
陌水村相爱成亲,十月怀胎生子,凑钱供爱人考功名……这一切付出,到最后却只得了一纸休书和子虚乌有的骂名,还惨死于所爱之人派来的家丁之手。
甚至——容鸢神色微冷,目光落在自己身边那个可爱的孩子身上——甚至,还亲口诬蔑自己的孩子,是个野种!
所有的记忆汇集,到最后指向一个冷漠无情、狼心狗肺的男人。
“沈云志……”她怀抱着豆豆起身,双眼冰冷,周身气势冷冽压抑,“你可真是有种。”
那几个大汉见容鸢竟然还能抱着孩子起身,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又很快变成嘲讽:“果然是一条贱命,这都死不掉。”
几个男人伸手来抢孩子,却被容鸢灵巧地躲过,又不知被她点了哪个地方,胳膊顿时一阵酸痛,几乎要使不上力。
“沈云志当初自己作休书跟我和孩子撇清关系,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容鸢收回点了他们麻穴的手,淡淡笑意中却隐含着冷冽的警告,“怎么,是不是他的脑袋被酒肉塞满,就记不得了?那要不要我拿出来给他回忆回忆?”
几个大汉被她的气势所慑,心中大惊,后背均是出了一层冷汗。
眼前这女人,虽然长相穿着没变,可浑身的气质却与先前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