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二学校在市里三环外,又是部分住宿,学校里有不少外省外市来的学生。
为考虑到中秋、清明、端午这些节假日都没怎么放过,学校就多给他们放了一周的寒假。这么一来,高三年级的寒假假期从一周顺利变为半个月,还不到二月中旬,这假就开始放了。
放假前,冬夏回过一趟市二,还是瞒着父母来的。
他说他爸妈都不希望他再回到这个地方,避免被影响,再一刺激复发什么的,高中又得交代在这儿。
冬夏说,他特别想去精神病院看看李定西,但他爸妈也不让。
半年多不见,冬夏看起来比从前圆润不少,跟在爸妈身边,气色也养好了。
“哎老大,”冬夏临走,在校门口边发抖边给盛夜行散烟,“你们不在,我的高中生活都无趣了。”
“什么才叫有趣?”盛夜行反问他。
“嗯……有奔头,有故事,有刺激,”不好意思地笑笑,冬夏又补:“有,有病。”
盛夜行咬上烟,“这可没什么好的。”
冬夏叹了一口气,掏火机给他点烟:“老大,我真觉得你挺聪明的,要不然休学一年好好儿养个病,再稳定一点,明年转我们普通高中来算了。说不定还能考个好大学呢?”
“没什么用,”盛夜行说,“我这辈子,就好好治病。”
治不好就算了,治别人去。
至少路见星是肉眼可见地有进步。
顿觉氛围凝重,继承活跃气氛优良传统的顾群山出马了。
顾群山在一边儿夹电子烟,细声细气地开始装:“夜行学长,听说您去年考得特别好,请问您对我们这届学弟学妹有什么关于高考的建议呢?”
盛夜行一脸冷漠,接过电子烟当话筒,字正腔圆:“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
“你这不行,思想就不端正。”
“怎么不端正了?”
顾群山:“还记得我们那标语么,‘小是小了,折是折了,花儿朵朵开’……”
盛夜行嗤笑,“多惨,别人都在寻思上清华还是上北大的时候,我在担心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学。”
越长大,心态越不平衡。
有时候又想得挺开的。
但有时候就特别恨自己。
可能这就是病。
是药三分毒,多年服用药物的影响已远远不止记忆力减退等等了,还渗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以前他用药物维持的时候,医生就说,现在你还年轻,感受不到,等以后老了就明白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对他来说,都是祸兮福兮,危在旦夕。
“我再拜托你们一件事,”冬夏插话,“听说你们下周要去看李定西……能不能别告诉他,我回市二看你们了?”
在场的人都能猜到原因,盛夜行也没多说,“行啊。”
还没吃上晚饭,冬夏就搭公交车悄悄回家了。
避免被爸妈发现,冬夏没能留下吃饭,一群男生就随便找个地儿聚众解决了。
米粉店里人不多,路见星坐在位置上没有觉得烦躁。
他的米粉就在眼前,没吃也没搅合,玩儿醋瓶子就玩了好几分钟。
“怎么了?怎么不吃了?”
顾群山捧着米粉,一屁股坐在盛夜行旁边的凳子上,“哎对了,老大,我看你家见星儿这段时间吃东西吃得特别多……”
“我儿子长身体。”
说着,盛夜行瞥他一眼,“再说了,你能不能小点儿声?他不怎么能听人讲话,但不代表什么都听不见。我告诉你,这种年纪的小男孩,自尊心特别强……”
听他这护犊子语气,顾群山总觉得怪怪的。
顾群山:“老大,你不会真有那方面癖好吧?”
盛夜行:“哪方面。”
“就是让他叫你‘爸爸’什,什么的……”
顾群山越说声儿越小,最后调了静音。
“顾群山,”盛夜行冷笑,“我可以让你叫我‘爸爸’。”
“那还是不了,不了,”赶紧吃一口米粉,顾群山擦擦嘴,“这影响多不好!”
盛夜行伸手捏了把兄弟的后脖颈,继续垂眼,把给路见星还没拌好的米粉弄好。
刚盛上来的米粉都烫,一般就照他这么搅合几下,会方便吃得多。
“男人不拽,注定被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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