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来从来不穿上衣,裸着精壮的上身出浴室,眼尾带钩似的,时不时往路见星所在的地方瞄几眼。
路见星假装没看到地认真看课外书,耳朵早就红了。
才洗完澡,盛夜行有点儿急地凑过来,刚捋开路见星的衣摆,路见星就拿手肘抵他:“看书。”
“你都有反应了,”盛夜行说,“还看什么书啊。”
谁还不能有个反应了!
路见星嚼了颗薄荷味的糖,抬眼睨他,再把手上课外书塞到盛夜行怀里。
“怎么了?”
“念。”把糖咬碎,将糖渣子吞下去,路见星揉揉眼。
“看太久了眼睛不舒服了?”盛夜行问。
路见星没说话,挣脱开盛夜行来抓他的手。
“念。”他重复。
“得,我念。你成天这都看的什么书。”
盛夜行把书本翻了几页,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可比之前路见星看的那些什么电器维修说明书、药盒里塞的说明纸条好多了。
“一旦住院,就意味着你从此失去了人身自由。‘病人不能出去’这个规矩,我是进来以后才知道的,这让我一瞬间就有了进监狱的真实感。陪护和探病的时间也有严格规定1……”
读了几句,盛夜行就不读了,看了眼封面标题就把书收起来,“关于精神病院的?少看点这些。”
路见星说:“陪你。”
薅开碎发,盛夜行把路见星的眉眼露出来,“你还想以后陪我住精神病院?”
回答他的是路见星缓缓地一个点头。
“我没那么严重……”就算要去,也不会带你一起啊。
“算了,不看了,来滴眼药水。乖啊,把头仰起来,”盛夜行拿过桌上的滴眼液,弯下腰捧起路见星的脸,“给你滴一点儿,会舒服很多。”
“苦的。”路见星强调。
“药当然是苦的。”盛夜行说。
之前每次滴眼药水,总会有一些淌下脸颊流入他的嘴唇里,路见星卷舌尖一舔,就能感觉到难言的苦味。
给路见星小心翼翼地滴好滴眼液,盛夜行准备去拿点儿纸巾给他擦,回头就听到路见星特大声地喊:“我哭了!哭了!”
盛夜行失笑道:“这是药,不是眼泪。哭这个字不能挂在嘴上。”
“药,苦的,”路见星认真极了,眼圈也红红的,“眼泪也是。”
像真的哭过。
盛夜行慌得回头把搁置到一旁的那本书拿起来胡乱地翻了几下,刚才自己拿起来的那几页折痕明显,盛夜行一下就翻回去了。
书页下方明显有被什么液体浸染过的痕迹,纸张微微鼓起一小块。
这一页的最后一段写着——
“光天化日之下,欢声笑语中,你却在盘算着怎么结束这一切。
很妙,这种被全世界隔离的感觉。
任凭谁,对你做什么,你体会到的都是一种隔靴搔痒般的无力感。”
盛夜行没吭声,把书放到自己枕头边,侧过身子去抱路见星,沉声道:“书我给你没收了,以后都别看这种了,知道吗。”
路见星还是瞪着眼看他,唇色有些发白:“我……图书馆,借的。”
“明天我去还了。”盛夜行说。
“好。”路见星点头。
两个人刚耳鬓厮磨完,宿舍门又被敲响了。
为了“安全”起见,盛夜行现在养成了回宿舍就锁门的习惯,谁有钥匙都开不了。
于是李定西在门口边拍门边喊:“老大你怎么又锁门啊!躲寝室打飞……”
帮他搬蛋糕的顾群山打断他的话:“这走廊上,还公共场合,你注意点儿文明用语。”
“噢……我明天生日,我最大。”
“你是个成年人,这楼道里还有小学弟呢,你对人负点责任行不行?”顾群山托住蛋糕,害怕把这脆弱的食物给颠簸了。
盛夜行开了门,把毛巾搭上肩膀,冲门口一吹口哨:“今天知道回来住了?进来吧。”
“我怎么感觉有股味儿……”顾群山动动鼻子。
李定西补充:“荷尔蒙的味道!”
“对对对,太准确了。”顾群山表扬他。
“别贫,”盛夜行一毛巾抽到顾群山后腰上,把蛋糕接过来放寝室凳子上,挑眉道:“今天怎么不在家里住?”
“为了庆祝我战胜病魔十八周年!”
盛夜行瞥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