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西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正被忽然发作的路见星吓得够呛,站到一边儿躲战火。
他平复下心情,觉得是自己手贱,压根儿不该去惹一个要和自己相处一年的室友。
路见星这一凳子没能顺利抡下来,脸上隐约有怒色。
不过异于常人的是,他的怒色又全集中到台球杆上了。
不让打人,他潜意识又觉得“是球杆捅我”。
思维里,他对球杆只能由人动手拿起来攻击没有概念。
看路见星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盛夜行也大概明白了他在想什么,把李定西的球杆一把夺过来摔到地上。
盛夜行说:“踩它。”
路见星这回听话,抬脚就往球杆上踹了一狠脚,力道极大。
球杆直接砸向床脚,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我操!”
李定西明显被吓了一跳。
“你舒服没?”盛夜行拍拍手上的灰,对着路见星指了指李定西的头:“看,这儿不能随意砸,会砸死人。要砸砸这里,”他又指李定西的腿,“给他打断了之后,三个月就能康复。”
李定西继续傻了吧唧地发愣:“啊?”
盛夜行眼皮儿都懒得抬,“啊什么啊,认栽吧你。”
寝室内一阵沉默过后,路见星也还是没说话。
“救命!”李定西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之后,跳起来抱盛夜行的腰,“老大你不能这么卖我!我哪知道他特么的就一小炸药包!”
“响鼓不重锤,你记住了。”盛夜行从兜里摸一根烟出来叼上,抹了指尖的灰,斜眼看李定西:“你还招惹他么?”
“不惹了……”李定西说。
盛夜行点头:“嗯,好好相处。我得出去了。”
“什么?你今晚不住宿舍?”
“嗯,城南有局,听说新修了立交,凌晨没什么人,我想去试试路。”
他说完,李定西在后边儿跳着喊:“老大你今晚还拿白兰地洗你的车吗!”
“操,”盛夜行想伸腿踢他屁股,气乐了,“就洗过一次,你还惦记上了?”
而且那次还是自己喝多了,直接开几瓶就往坐垫儿上倒酒,洗得整个坐骑一股子味道,跨上去在小路上飙了百米都没有,空气都是甜腻甜腻的。
这么算来,自己干过的混账事儿还真不少。
“再洗的话带上我啊!”李定西说完,伸手去拉他。
他一皱眉,吓得李定西又赶紧放开,问:“老大,带药没?”
“带了。”
盛夜行拂开他的手,抓桌上车钥匙甩进衣兜,开门要走。
他像想起什么,慢慢回头,从兜里拿了个手机扔给李定西:“拿着。”
李定西傻了,“啊?”
“你手机上周不是被寒老师收了?拿着我的。”
“我……我,拿着做什么?”李定西问。大哥你的手机我也不敢乱翻啊。
“被他打残了记得自己叫120。”
盛夜行说完去穿鞋,睨了一眼路见星,给李定西留了个潇洒背影,“走了。”
“咣。”一声。
门摔上了。
摔得十分暴躁。
李定西的眼神瞬间落到路见星身上,只见这小孩儿还在慢悠悠地玩地球仪。他头发没染过,皮肤偏白净,脸又小又精致,除了眼神之外,真看不出来是个攻击性极强的人。
仿佛刚才动手的不是他。
警惕性和求生欲迫使李定西住嘴,又忍不住想活动自己,干脆冲了澡去床上做仰卧起当作派遣。
以前盛夜行在寝室,总嫌他动静大了,太吵。
现在,路见星好像听不见他的“噪音”。
路见星安安静静地洗澡换衣,再关了自己这边的灯,摸到床上去盖上被子,然后睡觉。
他一闭眼就真的像整夜没有动静。
“路见星,”李定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敲敲床板:“路见星?哎,路见星!”
“……”
“你说几句话呗?我们商量商量,你以后别揍我了。我就是想戳你一下,没别的意思。打是亲骂是爱,我……”
“……”隔壁床还是没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