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有人愿意收留了这些孩童,他们也只能过着与父辈相同的日子。目不识丁无一技傍身,不过是不良循环。”元启补充道。
听了元启这话,宋乐舒怔然。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忧虑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的光芒,竟是渐渐明朗起来。
“宋姑娘想到了何种办法?”元启一眼看透。
宋乐舒回神,她抓着自己的衣服生出几分局促,生怕自己接下来的话因见识不足而遭人取笑。
但看元启的眼眸中都是认真与关怀,让她恍然生出一股错觉,仿佛她自己已然变成了执书育人的夫子。
“宋乐舒拙见,若是能开办一家学堂,专收流民之子,”说到这里,宋乐舒一阵犹豫,缓缓自我否定道,“不过就算是提供吃住,只怕这些孩童也不愿来此。”
办学堂,收流民的孩子。
且不说可实施性,这份心性想法鲜少有人能如此。
元启不禁问道:“这可是个只赔不赚的买卖啊,就算是家缠万贯者,长此以往也会亏空到底。”
宋乐舒点点头:“所以是我的拙见罢了,不论是朝臣还是商贾,只怕都不愿如此。”
她说话时,元启便认真地看着她。宋乐舒语毕,便撞进了那缱绻凝视的目光之中。
未等她因慌乱而有所反应,元启飞速移开目光,凝视着窗外回应她的话,道:“是啊,天下人人为自保,何人能对落魄之人慷慨解囊?”
此言一出,就像是戳中了宋乐舒一般。
何人能对落魄之人慷慨解囊?
一直到现在,她都是那落魄之人,父兄入狱,只剩她一人在大雪滔天的长安四处求助,昔日以叔伯相称的人皆避她如瘟疫。宋乐舒懂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但那时——
那时宋乐舒多希望,能有人对她伸以援手,就算是借她几两银钱也好。
可是看现在,几乎算是位置调换了。她宋家没有就此覆灭,生活也步入了正轨,即使流民的情况和自己的情况不同。可即便如此,她宋乐舒也想试一试。
一股想法在心底渐渐聚集成型,填满了柔软的心房。
“我能,”宋乐舒忽地抬起头,眼眸中熠熠发亮,“就算是帮三个也好,四个也好,我要做这件事。”
“宋姑娘?!”元启震惊道,杨同吓得抬起头,直直盯着宋乐舒看。
说宋乐舒同情心泛滥也好,可她绝不是一时冲动,哪怕是尽自己所能救了三个、四个,宋乐舒总觉得如果自己去做了,那么结果就一定会不一样。
“宋姑娘可想好了,按宋家现在的情况,这一切绝非易事。”元启凝视着她,不想她日后悔过。
宋乐舒没有一瞬间的犹豫,她回视着元启的目光,就像是从前那个怨天尤人、优柔寡断的自己不存在一般。
“尽我所能,就算只有一隅之地,也能先帮一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