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回神,忙用袖子擦了擦一边的椅子,而后将自己坐下的软垫铺上,示意宋乐舒坐在自己身旁。
宋乐舒惊讶他的细心,拢了拢披风乖巧坐下。而下一瞬,元启便从自己的裘衣中拿出了怀炉,放进了宋乐舒的怀里。
怀炉上似乎还留有元启的体温。
“寒天冻日,还麻烦姑娘来送复本,元某心生愧疚。”元启歉意道。
宋乐舒连忙摇头,她轻提嘴角施然一笑:“不,这本是小女分内之事。那日长街初见······还未谢过先生救命之恩。”
不知是不是宋乐舒的错觉,在听到初见二字后,元启微微拧了下眉,可正当她去准备捕捉元启的情绪时,他又面色如初。
宋乐舒道许是自己错觉。
听完自己说的话后,元启收了鱼竿,上衔着一尾鲤鱼。
他将鱼放入盆中,宋乐舒看去,只见里面已经游着几尾了。
元启坐在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宋姑娘是写话本吗?”他突然问道。
宋乐舒从不觉得写话本是什么难登大雅之堂的事,作为谋生的手段,一不卖笑二凭本事吃饭。
只是听到元启这么问时,她忽然有些懵:“是,先生何故这么问?”
“话本中是不是常有英雄救美的故事?”
“是啊······”
元启转过头,轻轻提了下嘴角:“宋姑娘不如当元某也学那话本,英雄救美了一回。我自比英雄,宋姑娘当是美人。”
宋乐舒捏着桐油纸的手泛红,脸颊亦滚烫。
“元先生雅趣。”宋乐舒暗暗绞着袖子,心中如小鹿乱撞,不敢去看元启的眼睛。
活了十六年,宋乐舒倒是第一次和男子独坐,也是第一次听人如此直言自己是美人。
按着规矩,此等言语当算是对她的冒犯。
可元启语气淡淡,没有冒犯之意,反倒像是一句坦然的夸赞,让她一扫连日来的阴霾。
“宋姑娘爱吃鱼吗?”元启问道。
宋乐舒回神,看着肥美的鲫鱼抿了抿唇,良久才后知后觉道:“小女唐突,我是来送书的,怎能——”
“诶,泊苑中无人与我同食,吃饭寡淡得很,”元启沉沉道,“而且《资治通鉴》共二百余篇,姑娘这几日抄的不过其中寥寥。”
宋乐舒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她本以为人与人之间淡若浮萍,几面之缘而已。
许是这元先生真的是贵人,若是他总是来照顾自己的生意,那自己同他吃一顿饭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