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这下听明白了,夸张地张大嘴:“哦!”
原来如此!
陈若言低低笑了,却在视线对上江余钦时,笑容有所收敛。
她看不懂江余钦,也不能理解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见面几次就提出交易,让她扮演他的女朋友,她虽然被他开的条件所引诱,但自答应以来每日都难以安眠,每每回想起那次交易都觉得十分不安,并渐渐产生质疑,质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浮躁了。为了难得的赞助,答应这种条件的她是不是有些愧对自己的“道”呢?
她拷问自己,并且越发动摇。
成为江余钦的“女朋友”之后,她没有联系过他一次,直到不久前。
她希望能够进江家看一眼自己父亲的遗作,只看一眼,看完之后……之后,她决定……
收起乱七糟八的想法,她笑得温和有礼:“江先生,请问我现在可以去那幅画了吗?”
江余钦看她一眼,点点头。
他本打算叫个佣人带陈若言去,但在林林说出她也去这句话之后,他又改变了主意,起身亲自带领她们前去。
陈若言的父亲陈朝去世前就住在江家,江家为他保留了那间画室的原貌,以此表示对这位大画家的尊敬。
画室不在主宅,而是位于主宅后面的副楼,江余钦在前面带路,林林和陈若言则跟在他后面。一路上遇到不少各司其职的佣人,佣人们看到他们这个组合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彼此间小声交谈几句,目光更多地集中在陈若言身上,看她就像江宅未来的女主人一般。
陈若言有些拘束,江余钦却表现得十分自然,林林在听到某个佣人的谈论之后快步小跑到江余钦身边,拉了拉江余钦的手,问他:“陈姐姐就是你的女朋友?”
江余钦说“嗯”。
林林听完沉默了下去,江余钦顿了顿,侧头看她一眼,问她怎么了。
林林吸了吸鼻子,说:“钦钦会对陈姐姐跟对和我一样好吗?”
江余钦没回答这个问题,林林接着又问:“那为什么我不是钦钦的女朋友呢?”
第十八章 原因
江余钦问她:“你希望做我女朋友?”
希望吗?
与其说希望, 不如说疑惑呢。
林林迟疑了。
因为她的迟疑, 江余钦眼中有什么东西沉寂了, 他没再说话,再开口时说的是“到了”。
陈朝的画室到了。
由江余钦打头,三人依次走进去, 进去后没有拉开窗帘,只是点亮了一盏度数较低的灯, 原因是画室的四周全是整面整面的镜子, 今天的阳光太过强烈, 拉开窗帘势必会对眼睛造成伤害。
这间屋子是由陈朝一手改造的,布置符合他的个人趣味, 而大面积地采用镜子铺陈正好暴露了一名画家的奇怪癖好。
不觉意外,许多画家都拥有外人不能理解的癖好。
屋子里的陈设仍然保持着陈朝昔日工作时的样子,佣人只会来打扫,不会擅自挪动。
陈若言想要观看的那副未完之画就挂在某面镜子墙上, 以绸布遮掩。
江余钦上前拉开绸布,下一刻那幅画就暴露在了三人的视线中。
没有采用过于饱和的色彩,整幅画显得一些寂寥,但寂寥中又透着温柔。
那陈旧的桥, 那老迈的树, 那曲曲折折蜿蜒至远处的小路……陈朝擅长风景画,这幅画也是记录的某处景致。
“啊——”陈若言低呼一声, 指尖微微颤抖。
她认出了这幅画所画的地方。
那是她母亲的故乡。
心情复杂至极,她抑制不住地颤抖。
世人都知陈朝笔下的画画的是他所到之处的风景, 他周游全国,留下了数幅名作,但他在去世之前画的最后一幅画却不是他身处的这个城市的某处景色,而是距离这个城市很远很远的某个村庄的景。那是他的妻女所在之地,是心之留恋之地。
陈若言的眼角湿了,心中涌动着澎湃的感受。
她一直说自己十分尊敬父亲,拿起画笔也是追逐她父亲的脚步,但其实她心里知道,尊敬是真的,怨怪也是有的,她怨怪着那个无暇顾及自己和母亲的男人。
父亲画风景,她便选择画人物,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小小的抗争。
但此时此刻,故乡就在她眼前,比她记忆中的更加温柔,往日她没有多看一眼的地方,却被那个男人深深印刻在心中,以极为温柔的形象小心翼翼地保存着。
一时间,那些怨消散如云烟,同时手指不断颤抖着,似乎催促着她拿起画笔,画一幅从未画过的画!
“你可以将它带回去。”
身旁传来江余钦的话音,说的是让她带走父亲的遗作。这幅画只是未完之作,却被圈内炒至天价,但在江余钦的话里,他让她带走它,没有一点惋惜。
陈若言摇着头笑了:“不了,我得到了更加珍贵的东西。”
江余钦扭头看她,见她不似说谎,便没有再劝说,只是道:“如果你想开画展,以这幅画作为添头,想必不仅不缺赞助人,连参观者的问题都帮你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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