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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沉默了几分钟,陆礼安突然道:“什么时候,来一局?”
什么时候,来一局。
过去总是沈昂向陆礼安发起挑战,陆礼安真正接受的,只有两次,那两次,沈昂都输了,惨败而归。
陆礼安从来没有主动说要和沈昂来一局。
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把他当成了对手。
路灯透过公交车窗照映着沈昂沉默的脸庞,朱盏抬头看了他很久,终于说道:“沈昂,你在想什么?”
“我拒绝陆礼安了。”
“嗯?”
沈昂望向窗外,喃喃道:“陆礼安约我打球,拒绝了。”
“你害怕么?”
沈昂冷笑一声,摇头。
“现在的我,还不是他的对手,差得远。”
朱盏看着沈昂,街灯从他的双眸中飞速流过,不着痕迹。
那是第一次,沈昂亲口承认,他比他,还差得远。
只有认识到自己的弱小,才会变得温柔和强大。
“下一次和他交手,一定是我打败他的时候。”
他神情如此坚定,明知道,还差得远,但那一瞬间,朱盏竟然前所未有地相信。
他一定可以做到!
朱盏提着行李回到家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母亲秦丽珍和父亲朱国栋坐在桌前,神情冷淡,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爸妈,我回来了。”朱盏将书包放到沙发上,走到桌边,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胡乱扒了两口,她抬头,发现父母并没有动筷,秦丽珍沉着脸,面色不善。
朱盏又望向父亲,父亲轻轻摇头,叹了声。
她轻轻放下了筷子,低声说:“爸,妈,我错了。”
秦丽珍起身走到阳台上,拿起铁质衣架,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朝着朱盏的手背拍下去。
“我叫你说谎!叫你瞒着我们去看比赛!”
朱盏不躲,朱国栋眼疾手快将她拉开,不过衣架还是落到了她的手上,一条红杠瞬间漫出来,火辣辣的疼。
“有话好好说,打什么,孩子这么大了,有你这样当妈的?”朱国栋将朱盏护在身后,气急败坏。
“她就是被你惯坏了!”秦丽珍将火气撒到了朱国栋身上:“哦!你当好人,我是坏人,将来她要是考不上好大学,怪你还是怪我?”
朱国栋咕哝:“期末不是考得挺好的吗,哪有这么严重。”
“说谎还不严重?”秦丽珍激动地指着朱盏嚷嚷:“还说什么参加数学比赛,如果不是买菜的时候遇到班主任,还打算一直瞒我们下去是不是?朱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坏!这样不听话!”
“对不起。”朱盏从包里摸出五百块,还给了朱国栋:“爸,这钱我没用。”
“你还给她钱!”秦丽珍火气瞬间转向朱国栋。
“这...”朱国栋看向朱盏,朱盏不住地冲他眨眼睛。
“哎,孩子去省城,总不能屈着,叫别人看不起吧。”
朱国栋终于还是决定帮女儿承接了秦丽珍的怒气:“但是先声明,我之前是不知情的!”
“你们...简直要气死我!”
“消消气,四宝,给你妈倒杯水!”朱国栋连忙给朱盏使眼色,朱盏走到柜子边,拿杯子倒了水送到秦丽珍面前。
秦丽珍看见她手背上的红印子,也心疼,家里就这一个女儿,虽然她平时严厉了一些,但打心眼里还是疼爱她的。
“以前,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秦丽珍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地对朱盏道:“你喜欢乒乓,小时候你爸带你去过少年宫,去过体校,也让你打过一段时间,但是教练怎么说的,你还记得伐?”
朱盏敛眸,低声道:“记得。”
教练说,她没有天赋,兴许勤能补拙,但是这世上不缺勤奋的人,尤其是乒坛,能冒头在世界赛上拿到名次的选手,天赋与勤奋,缺一不可。
“不是爸妈不通人情,一定要扼杀你的梦想,是老天爷没赏你这口饭吃。”秦丽珍立马又道:“别摆出那个死样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学乒乓的小孩那么多,总不见得个个都是天赋异禀。”
秦丽珍不愧是当妈的,朱盏什么表情配什么想法,她都知道。
“但是你也要明白,那些小孩是在赌自己的前途,他们家庭支持他们去赌,可是咱们家...”秦丽珍顿了顿:“咱们家什么条件,你爸爸每天工作多辛苦,你知道吗?”
“我知道。”朱盏咬咬牙:“对不起。”
除了道歉,她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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