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只要是你想的,怎么都……
易倾的电话是打给夏从枝的。
夏从枝是易倾堂妹,两人本来联系不多,但近几年因为工作领域彼此相关的原因,比从前亲近了许多。
易倾的社交范围里,既不认识沈昂、又熟到能交流这种敏感话题的,就只剩下夏从枝了。
夏从枝在听完易倾的叙述后,沉吟许久才道:“我觉得你可以持续观察一下。毕竟从前你们住在各自的家里,多少保有一点距离感,但现在这最后的距离感也被抹消,所以短时间内感到些微的不适很正常。”
“我是有点担心,”易倾顿了顿,“他会不会察觉到我的反常,然后想太多?”
“想太多,你指的是什么?”夏从枝反问。
“就比如,我是在骗他的?”易倾也不太确定。
她惯于把所有的力气和思想都用在工作上,工作以外的领域能不动脑子就不动脑子,久而久之,碰到不想思考的问题时,脑子就不想转动了。
这可能也属于一种强制节能模式。
“你这不是关心他多过关心你自己嘛。”夏从枝无语道,“而且我听你前面讲的,他好像不是这种心思特别细腻的人。”
易倾低头沉思了下。
沈昂好像确实不是那种性格。他开朗又温柔,脾气很好,生活里除了游泳其他的时间似乎都耗在她家,没有什么烦恼的样子。
那她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生出沈昂可能想多的想法?
是因为沈昂昨天晚上说那句“你要反悔了吗”时的语气带有一丝怪异?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夏从枝在电话那头像医生一样理智地剖析:“易倾,你知道吗,这是一种很危险的征兆——当你把童年的感情仍旧投射在成年的生活中时,说明你仍旧没有摆脱童年的影响。”
易倾有点好笑:“我童年的什么影响?”
“你几乎是自己把自己照顾长大的影响啊。”夏从枝说。
“我小时候是不太理解,现在不会,我自己工作也很忙嘛。”易倾道。
“但你很喜欢每次回到家,就发现家里有人在等你的感觉吧。”
易倾愣了一下,开始冒冷汗:“你的意思难道是说……”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把他当成了我爸或者我妈的代餐?!”易倾震惊。
“……”夏从枝幽幽地说,“朽木不可雕也,烂泥扶不上墙,挂了。”
她说完,真就特别无情冷酷地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易倾神魂不定地握着手机自我拷问了几分钟,沈昂正好打开门回来了,表情看起来还有点闷闷不乐:“要出去集训,大概三四天,你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吧?”
易倾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有在听沈昂说了什么,而是认真地把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沈昂:“……怎么了。”
他紧张得好像连表达疑惑的标点符号都消失了。
“你……就是,那个,”易倾舔舔嘴唇,鼓起勇气,“没有觉得我平常是把你在当代餐嗑什么的吧?”
沈昂吁了一口气,浑身肌肉放松下来:“什么代餐?”
“就是,因为我以前总是没有家人陪伴,所以就……”易倾伸手比划,越想越细思恐极,“就找了你……”
两句话的功夫,沈昂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易倾片刻,眼睫低垂一笑,屈膝蹲在她面前:“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易倾很想说没有。
可也不知道是当局者迷还是什么的,她觉得这个推测简直好像戳中了她心里什么隐藏的角落似的。
于是否定也根本说不出口。
“你觉得需要代餐,我就是代餐;你不需要代餐,我就不是。”沈昂微微仰头看着易倾,道,“只要是你想的,怎么都可以。”
眼神明净,嘴角带笑,脸上一丁点的勉强都看不出来。
他就是这么想的。
易倾和沈昂对视半晌,双手捧住他的脸往前靠了靠,仔细观察这张对男孩子来说其实眉眼精致得有点过分的脸蛋。
沈昂的眼睛其实有点儿丹凤的形状,眉毛浓黑,鼻子挺直,但鼻翼不阔,所以小时候看着总有点女孩子一般的秀气,长开后才不会被认错。
近看还能看见他上唇有明显的唇珠,光线折射下自带一抹高光。
鬓角和下巴如果从下往上逆着摸过去的话,指腹还能摸到一点胡茬的存在感。
身上一点多余的体脂都没有,所以下颌角的分割线利落分明,十足的少年气。
……放在学校里,本应该是被大部分女孩子见猎心喜的男朋友对象才是。
可大学四年,易倾没从沈昂嘴里提起过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沈昂突然开口:“听说对视四分钟,就能有效提升双方之间的亲密关系。”
易倾松手弹了他的额头:“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
她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去,就被沈昂扣住了。
年轻人像是单纯疑惑地发问:“你真的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吗?”
他的拇指本来扣在易倾的手腕上,然后又顺着她的掌根往下滑了几厘米,停留在脉搏的位置。
整个过程中,沈昂的视线甚至都没从易倾的脸上离开过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