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的生活过得很拮据啊?你妈妈何衿现在虽然傍人门户,但也算得了势,许多人都要巴结着她,日子过得很不错,没给你一点照佛吗?为什么你住的酒店都需要荔荔帮你付钱?”
说着,秦梓芳停下观察江暮岚的神色,发现他神情寡淡,眼神落在雪白的被子上,面上没有一点羞愧的样子,仿佛没有听进去一般。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江暮岚的无视,内心微怒,皱眉继续道:
“你明明一无所有,连自己的生存都是问题,在金钱上需要外人的施舍,在感情上需要无时无刻吸着荔荔的血,就这样你和阿姨谈什么尊重呢?人还是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才是,小江,你觉得阿姨说的对吗?”
话是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露骨,等秦梓芳说完,江暮岚才把目光放回秦梓芳的脸上,语气和目光都却异常坚定。
“阿姨,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想弥补我妈的那些过错,让我问心无愧的站在林荔身边,而不是彻底离开她。住酒店的钱我会还,一分都不会少,林荔我也会等,以我现在的能力确实还没有资本给您和林荔承诺什么,但我不会放弃,我会爬到和林荔并肩的地方,我从小到大也就自私这么一回而已,我不奢求您能够理解我,但请不要阻止我。”
人情世故上如同一张白纸的江暮岚,是不能斗过身经百战的秦梓芳,秦梓芳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不带任何脏字,也能把人侮辱的抬不起头来。
可偏偏江暮岚虽然不善言辞,内心的防御墙却是在经年累月的侮辱嘲讽中筑起的,它能够阻挡一切他所不在意的人,说的一切伤人,具有侮辱诋毁的话,所以秦梓芳的话对他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可惜这也仅限于不在意的人。
秦梓芳了解过江暮岚的过往经历,知道通过语言轰炸不一定能达到她的目的,所以以防万一,她有两手准备,那是一份足以人江暮岚的防御墙轰然倒塌的重磅惊喜。
装甲浑身的斗劲松懈下来,秦梓芳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好赖说尽,你还是冥顽不灵,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对你客客气气的,小王,放给他听。”
话音刚落,那个恭恭敬敬,表情始终如一站在一边的年轻女人拿出准备好的平板,点开了一段对话音频。
“既然爸爸这么纵容我,那就再纵容一点吧,何衿有个儿子叫江暮岚…”
……
“没必要用自己来恶心我?如果你和江暮岚有什么关系,趁早给我整理清楚!别作贱你自己……等会!那时候你和我闹翻就是为了去南市?这是你一早就策划好的,是不是?”
“爸爸,别忘了,可不是我提出去南市的,而是您安排的,现在想想我和江暮岚的这段孽缘就是您一手促成的,可都是拜您所赐呢。”
“你立马和江暮岚断干净,不许再有来往!有些事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不要趟这趟浑水!”
……
“要我和江暮岚分手可以,但条件是你立马跟小叁断绝关系,永远不可以联系!只要你能做到,我就可以答应你永远不和江暮岚来往。”
“林荔!”
“怎么不舍得你的小情人?行,那爸爸就等着认我这个儿媳吧。”
……
“你等一下,给我点时间。”
“好,我等你回复,爸爸要尽快哦,不然万一我舍不得何衿的儿子,那可就大事不好。”
虽然当时的谈话经过平板播放出来让两人的声线有些变化,但江暮岚仍然能够一下听出是林荔的声音。
在播放的过程,从秦梓芳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江暮岚的脸色是随着录音的播放,一寸一寸白下去的,刚进来时江暮岚还有血色的嘴唇,此刻也没比他的脸色好多少。
秦梓芳心下冷笑,暗嘲江暮岚也不过是一个不够成熟的小屁孩而已。
病房里沉寂了足足有一分钟,这期间谁也没用讲话,安静得呼吸声都能落在耳畔。
在长时间的内心挣扎中,江暮岚为了稳定住一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的绝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不堪,一手放在腿的外侧,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深色的牛仔裤被指尖刮出一道道浅白色的痕迹。
早就知道林荔的靠近是为了利用他,现在旧事重提也没必要那么难过,该有心理准备的不是吗?
他暗暗在心里安慰自己。
良久,江暮岚声音低哑道:
“别费心了阿姨,我是一定要和林荔在一起的,就算是林荔放弃我,我也会等她,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还得赶高铁,先失陪了,祝阿姨身体早日康复,有机会再来看您。”
在手已经挨上门,江暮岚准备逃脱这个将他和林荔的感情践踏到烂泥里的地方时,身后的秦梓芳叫住他,他一顿,没拉开门。
“小江,荔荔当初靠近你,和她爸爸反抗,厌恶何衿,到现在和你分手,从始至终,她没有选择过你一次,都是为了我,你也该从自欺欺人的美梦里清醒,把荔荔完完整整地还给我了吧。”
话音落地,江暮岚便决然地离开,步伐还算沉稳。
看着合上的病房门,余光瞥见床头上的果篮,秦梓芳眉宇间不由自主闪过嫌恶,像是连余光瞥见都能污了她眼的腐臭垃圾,她正眼都不看,吩咐道:
“果篮扔了,贱种给的东西可不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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