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注意到她情绪忽然低落。
河边晚风清凉，很适合谈心，对象是他，陈溺也没觉得有什么，她轻声道：“舅舅他一直想要个小孩。”
许尘深顿了顿，没说话，听她继续说。
“但是舅母身体不好，这么多年都没怀上。”她转头看晚上漆黑一片的河面，“有时候我觉得挺无趣的，想要孩子的父母怎么求都求不到，有些不想要的却打掉好几胎，还有的是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的……”
许尘深低着头，看两人在地上的黑影，挨地特别近。
陈溺说完，也没想到自己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她收回视线看他，他倒是一直耐心听着。
她忽然，心里微动。
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话就已经问出口了。
“你喜欢小孩吗？”
许尘深眼眸里闪过不明的情绪，他抬眸，陈溺步子都慢下来。
“我没有其他意思啊。”她先解释，“我就是……随便问问。”
“不喜欢。”
他声音很淡。
陈溺呼吸都有些停滞，“.......为什么？”
许尘深视线转到她脸上，慢慢上移：“不为什么……”
最后停在她眼睛里，“我只喜欢你。”
………
她没有心理准备。
愣在原地。
许尘深倒没什么别的反应，别开眼牵着她继续走。
陈溺低下头，风吹进耳朵里，呼呼地，她一颗心好像要蹦出胸腔。
他这么一句……
真的把她苏到了。
大脑思路的递进不受她控制，她把手无意识放进裤包里——
摸到一叠零钱。
这是刚才吃过饭，许尘深给她钱让她结账，店家找的。
出来的时候竟然忘记给他了。
陈溺摸出来，手肘戳戳他：“零钱。”
许尘深只低头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你装着，不用给我。”
………
找的零钱要还给别人，这是从小学到大的规矩。
陈溺给他举例：“小时候长辈给钱让买酱油什么的，剩下的钱除非他们让你自己去买小零食，不然不都是要还给他们的吗？”
许尘深闻言，忽然扯开笑，抬手摸摸她的头：“那你就拿去买小零食。”
陈溺：“........”
她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他的外套，干脆收回手放进外面的衣兜里。
走着走着，她心里压着件事，很想问。
这时候气氛还算好，她偏过头，试探性地说：“刚才的那家店，你也写过便利贴吗？”
也许是风吹在脸上有些冰凉，她问出口，看见他拧眉，忽然感觉有点后悔了。
陈溺转头看前面园子里种的树，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清，再往前走一截，就是广场了。
他还没回答。
她抿紧唇，在大脑里快速找着话题。
........
“其实刚才那家店的鸡肉不怎么好吃，感觉没有以前的味道好了。”她张口一阵吧啦吧啦，“今晚上舅舅的朋友来家里，我看见舅母也买了鸡肉，事实上家常菜吃着比外面餐馆的好多了......”
陈溺咬咬唇，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说着什么。
“你以前去的时候都爱点，我还以为你很喜欢。”他轻轻道。
她以前......很爱点吗？
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算了，话题能聊多远聊多远，总之不要再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就好。
她继续说，说的全是毫无章法的话，许尘深可能也察觉到点什么，快走到广场上的时候，突然拉住她。
两人的步子都停下。
正是晚饭后的休闲时间，附近居民楼里的阿姨这时候都出来了，在广场上集着合，陈溺恍惚看到他们把音响都准备好了......对，马上要跳广场舞了.......
“陈溺。”他忽然叫她。
“........嗯。”
“我不喜欢小孩，所以这辈子不管有没有我都无所谓。”
陈溺低头去看他衬衣上的纽扣，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
“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嗯？”
她抬起头，有些懵，他们不就是在一起的吗。
远处广场舞快开始了，人越聚越多，陈溺隐隐能听到她们在调音响.......音量越来越高，是很流行的舞曲，前奏都出来了.......
但他的声音却抢先一步。
“我是说结婚。”
.......
那边的高音终于传过来。
震耳欲聋，能盖过这边所有的说话声。
陈溺脑子里有两三秒的空白。
回神之后就想掩饰，想说她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却又害怕他再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又重复一遍。
结婚......
许尘深知道她听见了，看着她脸上完全愣住的神情，他并不后悔。
对他来说，这是迟早的事。
早点说，就早点给她心理准备。
那头声音太喧闹，举目过去是黑压压一片人影。
这个时候，他却给她两个人的安静。
陈溺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外衣里他的手机突然振动。
她慌忙取出来递给他，接电话的过程至少能让她缓缓。
但他接过，看也没看，直接挂断。
更安静了。
“我们先回去吧。”她的手在衣服里捏紧，还怕声音太闹他没听见，又补充了句，“先回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