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安石有一刹那的迟疑:“你看清楚没有?”
被这样怀疑,酉善非常焦急:“父亲,你赶紧去查看,是否丢了什么东西。”
这时候,许氏听闻声响,知道大事坏了,赶忙进房里,让查看聘礼箱子。箱子和锁都好好的,那四锭元宝却不翼而飞。
许氏和酉安石如同丢了魂,许氏推儿子一把:“你快去追啊!不追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连贼人往哪个方向跑都不知道,酉安石便一路狂奔出去。
许氏哭天抢地,她乖孙的老婆本没了。
一旁的酉善似乎也很慌乱,她咬着指甲,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对许氏道:“祖母,那贼人身手极为灵巧,父亲一个人难以抓住他,我现在去报官,多叫几个人去找。”
酉善盯着许氏,只等她点头答应,接下来的计划便可以实施。
没想到许氏竟坚决反对:“官衙派人去找,就算找回来,那还不得花钱打发?哼!还不如去叫上你叔父和小川。”
酉善微不可查地挑起眉,晓之以理:“若是没有官爷帮忙,我们的身手怎比得上飞贼?找不到银子,到时候可全部都便宜了别人。”
这话也有道理,许氏随即挥手:“你去,少叫几个人。”
酉善点点头,燕子一般灵巧地窜出房间,拐进祖母许氏的房里。
上一世,酉善嫁人前夕,心中忐忑,还是想要找祖母许氏乞求退婚,不巧从窗户外看到,祖母竟然对着铜镜梳妆,欣赏自己耳上挂着的碧绿翡翠环。
灯火照在那耳环上,流光溢彩,在黑夜中也艳丽非常。
许氏从没有这么贵重的首饰,这首饰也不在聘礼单子上,那便是刘员外私底下送许氏的吧。也是那时候,酉善终于明白,她不可能说服许氏帮她退婚。
不容多想,酉善爬进许氏床底,从木箱中找到那精巧匣子,里面竟还有不少银票和鲜妍首饰。
思量一刹,酉善把那匣子中的新首饰全都抓起来,其他放回原处,接着飞出了院子,绕道院子后头。那里是个小树林,没有人。
小树林后的灌木丛有一个小包袱,里面有一把剪刀、一个香囊、一套黑色长衣——是父亲的,还有她的照身帖。
在本朝,照身帖是一块光滑的主板,上面刻有持有人的头像、籍贯信息。若被官兵查到没有照身帖,那便会被抓起来。她这一路都不会走关卡或是在客栈住宿,带着只是以防万一。
酉善把黑色的长衣换上,火速把头发散开,剪短,抓起来一个简单的发髻,如同普通的男儿装扮。发丝和女装,全部都塞进手边的河岸下。
夜色无边,她把剪刀别进腰间,挂上她的香囊。香囊里插着一只银钗,钗身细长,尖锐如同细锥,在夜色里闪着微弱的光,钗头嵌着一朵五瓣的白花。
酉善的大拇指摩挲那斑驳的黄色花蕊。这是母亲陪嫁的饰物,只剩这一个了,临终前送给了十岁的酉善。母亲松手之前,说:“阿善,对不起,母亲只能给你这么多了,对不起。”
对于阿善来说,这就足够了,母亲给她的,是全部。
四下无人,她咬一咬牙,按照预先确定的路线,一路狂奔出去,心砰砰地跳,似乎堵住了嗓子眼。
沿着乡间的小路,穿过空无一人的树林,跨过一条条小溪,一直一直朝前跑。
酉善知道,她逃跑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发现,被父亲发现,被祖母发现。
聘礼箱子中的银子没丢,是她早先溜进父亲房里,找到钥匙打开箱子,并将四锭元宝放在父亲的被子下。丢的只是她这个即将嫁人的姨娘——和许氏私底下收的好处。
父亲退了聘礼,大抵能平安无事。但许氏丢的那些贵重首饰来路不正,又不能报官。许氏无法交差,想必刘员外不会轻易放过。
别人对我不仁,我便不义。
阿善只知道,她必须在天亮之前到达汤镇,买到马匹离开,再也不回来。
单凭这一个信念,酉善不敢停。
一路上夜风撕裂,路过多少黑夜和暗影,酉善心中恐惧彷徨,但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也有突然的鸟鸣,或是奇怪的声响,那一路很长很长。
酉善似乎还看到远处有一丝绿色的鬼火,鬼火的方向,是母亲埋葬的地方。
酉善知道,她应该去和母亲告别的,此去未有归期,但是——不能去,一分一秒都很珍贵。
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酉善顺利到达汤镇。
路上没有行人,只有几个零星的早点摊子,摊子上热气腾腾。
一身黑衣的酉善,仍旧跑着,她的目的地是马场。
马场没有开,敲门没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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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剧场求不来的收藏,那就两个叭:
【小剧场1】
浪崽自以为淡定:我的伤快大好了,你才想起来看我?
阿善很急:沈公子,我有事找你谈。
浪崽听完阿善的要求:你先帮我穿上衣服。
阿善不会,浪崽手把手地教她。
事毕,阿善脸红,挠头:哦豁,我好像做了了不得的交易。
【小剧场2】
阿善有事请沈浪帮忙,报酬是钱。
浪崽:我不要钱,我要你的心。
阿善捏住领口,按住噗通跳的小心脏——咦~这男人好可怕,竟然要挖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