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和她一样,都喜欢白净的纯色系花朵,她喜欢的是栀子花,而外婆则更倾向于白菊。
温知意把手里的一捧白菊和马蹄莲放在外婆身边,看着外婆的照片,唇角微扬起。
“外婆,知知来看你了。”
她坐在白菊旁边,左手指腹轻捻花蕊。
她曾经问过外婆,菊花有那么多好看的颜色,为什么她喜欢白色呀?
而且,她看到好多扫墓的人爱用白菊,感觉就不是什么好花。
她还记得,外婆当时抱着她,笑眯眯说道:“知知晓得为什么扫墓要用白菊吗?”
温知意摇头。
外婆眸眼很是清亮:“因为白菊是纯洁的安宁的,代表真实和坦诚,寓意着真实的自我,外婆希望自己,也希望我们知知,能做最真实的自己,好不好?”
那个时候的温知意,思想还懵懂,但她因为白菊和她最爱的栀子花都是白色,便开心道:“那我最爱的栀子花是不是也有这个寓意呀?真好,知知也要和外婆一样。”
温知意叹口气,视线落在墓碑上那张外婆的旧照片,一瞬不瞬地看着。
她的外婆即便在墓碑上,也是笑着的。
曾经和外婆在一起的她,也是笑着的。
如果外婆没有离开她,该有多好。
秦随站在距离温知意十多米的地方。
这里有棵三人环抱粗壮的黄角树,浓密的树叶遮住了他大半的身形。
他手里拄着一把墨色伞炳,身姿半靠在树旁,鸦青色t恤和紫灰休闲长裤,让他整个人都隐身一般。
看着远处的温知意没有抱着墓碑哭,甚至连一点难过的情绪没有。
她周围的气息,很随和,就像真的在和一个活生生的人聊天。
有时候,甚至还能再她脸上,看到一抹浅浅的笑容。
这时的温知意,太让他意外了。
秦随就这么靠着树干站着,不错眼地望着温知意。
温知意每年来扫墓,都会把这一年她发生的事情,一点点告诉外婆。
今年也不例外。
她说到自己车祸失忆的事情,笑出了声:“外婆,你肯定想不到,我在前段时间出了车祸,竟然失忆了,我剧本里都不敢随便写失忆这种狗血剧情,没想到,狗血都来源于生活。”
“你肯定要问怎么出车祸的,这些不好的事情,我们就不聊了,还有个事情可有趣了,遥遥竟然遇到她的初恋了,你不知道当时她那脸色呀……”
温知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说到最后,她上扬的唇角,突然低了下来:“外婆,是我不好,还没把他带来见你,就把他弄丢了。”
她耸拉着眼皮,叹口气:“其实,我有点后悔,如果可以,我……”
突然,大颗大颗的雨珠砸在脸上,地上,也打断了温知意的话。
她想,难道连老天爷,都觉得,自己的想法,不该有吗?
这么想着,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傻了?!下雨了不躲,还站在这里淋雨!”
一抹清冷熟悉的声音钻入耳郭,温知意抬眸,怔望着秦随,唇瓣微张,讶异极了。
只见男人迈着匀称结实的大长腿,打着墨色的伞,像邪恶的天使,降临在她眼前。
待男人走近,站在她的面前,偌大的伞面隔绝声势渐大的雨水,把他们圈在一起。
她仰着头,鸦羽轻颤,男人清晰分明的下颌线,立体的五官闯入视线。
温知意看着秦随,唇瓣张了张,说出的话却是:“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很像御神。”
秦随眉眼一挑,完全没想到,温知意看到他的第一句话,说的是这个。
他笑了:“你这么说,还真是。”
《御神》里的男主,也有在公墓中出现的这个情节,也是下雨天,与现在,是挺契合。
他说:“你没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剧本里,女生在这种时候,都会来一句:你是不是跟踪我?
两人视线交缠,秦随眼神深邃,而温知意则是柔柔笑道:“算了,没关系。”
夏日的雨水,来得迅猛,去的也迅速。
不过几分钟的时候,雨水渐歇,阳光把乌云挤到一边,露出了橘红色的边角。
温知意抬手,从秦随手里拿过伞柄,收了起来。
红橘的光,晕在她的脸上,柔和明亮了她的五官。
秦随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忽然开口道:“要不要跟我讲讲外婆?”
对他的话,温知意也没意外。
她转头看向墓碑上的老人,心口处的那点柔软,渐渐被唤醒。
是你显灵了吗?刚刚我才说没把他带来见你,现在他就出现了。
看来,你挺想见他的。
温知意缓缓开口道:“他们离婚后,我就跟着外婆,她是洛镇的人,也是镇子里,最爱笑的人……”
秦随就站在她的对面,听着她如水般缓缓流动的声音,看着她轻启的唇瓣,思想陷入她的曾经。
说来可笑,他们曾经最亲密的时候,她从未跟他讲过这些。
如今两人距离拉远,他却比以前更了解她。
温知意江着,眼里的笑始终没断过。
秦随会时不时插一句,带着她唇角的笑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