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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导火索是寒露的短信。
自从上次陈村和寒露说出差了,待的地方信号不好,她和陈村有好几天没有打电话了,有时候会发微信消息,陈村这边没有回复,她就没继续。
孙泠没收了陈村的手机,在陈村注意不到的地方,他反复把玩那个通讯工具。这个手机还是他当初给陈村选的,现在到了他手上,却和原来不一样了,它承载了陈村的许多信息。
他想了解陈村的一切,打开他的APP,看他平日用这些APP做什么;登录他的社交账号,看他对什么感兴趣;或者进入更深的私人领域,看他平日都是和谁在联系,短信和消息里都说了什么。这些只是想想而已,他不敢这么做,他不希望陈村因为这件事更讨厌他。所以他每日所做的,也只是把屏幕打开,看看手机桌面,再等屏幕的光熄灭下去。
像刚醒来那样,陈村对他怒目相向,或者像上周那样,维持表面的平静,他尽管难受,却也能接受,他最受不了的是陈村对他的漠然,好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陈村的心里他去不了,所以把陈村关起来,让他只能看到自己,但现在,陈村的眼中也没有他。
既然现实带给他的只是痛苦,他就躲避在虚拟的回忆中,两人以前来往的短信,他看了无数遍。陈村打印的信件,他当初很失望,现在也变成了好东西。至于最后陈村手写的那封信,他都已经快背下来,难受一次,就看一次,把它当佐餐的菜,助睡的酒,疗伤的药。有时候,他甚至会模仿陈村的笔迹,给自己写信,收件人不再是网友凌凌,而是孙泠,然后,自己给自己回信,当头一句话就是“陈村,见信好”,却再也写不下去。
他怎么自救,都是徒劳。他宛如溺水之人,无论如何挣扎,抓起的都是水,陈村才是他的浮木。
既然没有浮起来的希望,那就彻底沉下去吧。
手机收到的短信,自己跳到屏幕上,显示部分内容。他没有点开,已经看到了发信人“寒露”和第一句话“我好想你”。陈村从没和他说过自己有女朋友这事,原来她叫“寒露”啊。孙泠不再如过去那般恪守某种分寸,像无数次想象的那样,手指上滑,进入短信界面,停顿片刻,回复了几个字。
接着,他把电话铃声和短信铃声都打开。半晌,铃声就在地下室回荡,陈村诧异地朝他这边望过来。
很好,终于看我了是吧。他恶意地笑,当着陈村的面,把电话摁掉。
陈村张张嘴,没有说话。
十几秒后,电话铃声又响起来,孙泠等它响了一会,继续摁掉。眼睛却是看向陈村,陈村也看着他,眼光像被胶水黏住,贴在他身上,皮肤不透气,孙泠感到一种窒息般的快乐。
第三次,电话铃声一响,孙泠就摁掉。
第四次,第五次……
“谁的电话?”陈村终于开口。
“你说呢?”他勾勾嘴角。
下一刻,孙泠扑上来,劈手一夺,想抢回自己的手机。
孙泠敏捷地避开,缓缓吐出两个字:“寒露。”
满意地看见陈村僵在原地,沉默了几秒,气急败坏地命令道:“手机给我。”
“她说,她好想你。”他目光灼灼,两只眼睛牵开一张网,把陈村困在里面:“我回复说,我们分手吧。”
陈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站在他面前的孙泠,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的身影泊在陈村的眼睛中,像黝黑湖面上的大片阴影。
“如你所见,后面的电话也是她打的,我挂掉了。”
阴影越来越大,变成彻底的黑暗把湖面裹住了。孙泠觉得再好不过,既然陈村不愿给他同等的爱意,那他就给陈村同等的绝望。同等,陈村的,等于他的,他们两个一样。他内心又在疯狂地呼啸,不对,我没有那么贪婪,我只要一点,一点爱意就可以了,你为什么不给?另一个声音却在嘲弄他,你撒谎,你要的是全部,却骗自己说只要一点,虚伪,虚伪!
他内心裂成两半,面上的表情,却表现出一派漫不经心,好像他这样回复伤人的短信,可耻地挂断电话,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陈村上前一步,攀上他的胳膊,不能把手机夺过来,就抓住他的衣领,下一秒的攻击被轻而易举地化解,像刚射出去就遭遇摧折的箭。
两人就在床边,完美的场地。他用力一推,把陈村摔到床上,用手臂按住他的胸腹,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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