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俏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量了自己指围的。
恰到好处。
素面的银戒上镶着碎钻,在最后一段巧妙地弯曲成心型,托着正中间一枚水滴型粉钻。
整个造型并不特别突出,素雅别致,然而若仔细看便会发现里面藏着的小巧思,好比碎钻其实是以藤叶为意象编排的,衬得托着粉钻的底座宛如花苞一样。
能感觉到其中的份量,但又不会太过高调,不论什么时候都适合戴在手上。
“这是我请朋友用现有的材料赶制出来的。”
“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去订做,等……”裴正彦垂眸。“有时间的话。”
他的声音和姿态都不甚自然,透出一股别扭来。
叶俏却没在意,只是怔忪地望着在柔和的自然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的戒指。
她没想到裴正彦竟然连这都准备好了。
叶俏抚摸着手指,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配饰也没有。
“我是认真的。”
许是见叶俏没有回应,裴正彦这么道:“你姐姐……叶明珠她,如果一辈子没有回来就算了,若她还有脸回来,我不会放过她的。”
交握的手一紧,叶俏睫毛颤动。
“我没有那么贱,你放心。”裴正彦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决绝的意味。“就算最后证明我们两人不合适,叶明珠这个人也已经不再我的考虑范围内了。”
他的态度,比叶俏想的坚定许多。
男人的下巴线条锋利,薄唇紧抿,那对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睛里,正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脸。
他的目光是专注的、他的表情是认真的。
他说出来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而非一时轻率的承诺。
这便是裴正彦。
少年时他做过最冲动的事是违逆爷爷,报考医学院,年轻时他做过最冲动的事是为了叶明珠向爷爷妥协,放弃梦想,回归家族。
要问裴正彦有没有遗憾,答案是肯定的,但若问他会不会后悔,得到地将是否定的回答。
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该做的事,虽然冲动,但那也是当时的自己所做出的选择。
而现在的裴正彦,经过岁月的历练后,哪怕事业得意,情场失意,却也不会再血气方刚地去要个是非对错,挣个鱼死网破来。
成年人的思考,总习惯将利益得失摆在前头。
这大概是叶俏的出现,给他最大的改变。
恨归恨,却不会被恨给冲昏了脑袋。
他只想把握住当下属于自己的“机缘”。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裴正彦仍难免感到忐忑。
于他而言并不是太常感受到的情绪,却在遇到叶俏后,出现的频率骤然多了起来。
这现象意味着什么,裴正彦心知肚明。
他不打算再逃避心动,还有……
“我喜欢你。”终于弃甲投降的男人在叶俏的注视下,坦言自己心中的想法。“我觉得你很不一样,我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曾经我自信可以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但现在……我发现其实自己没有那么厉害。”
话落,他整个人放松下来。
从与罗济见面后就一直在思考,并渐渐堆积在心中的压力也随之释放。
不论结果如何,他都将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
“在我眼里你就是你。”裴正彦最后这么对叶俏道:“与叶家无关,更与叶明珠无关。”
“我的心动,始于你本身。”
“我想和你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因为你是叶俏。”
“这就是唯一的理由。”
叶俏对裴正彦的表现很满意。
她收下了对方的戒指,并直接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孟丹青是第一个发现的。
“结婚了?”
她问,叶俏笑着点头。
“恭喜啊。”把收到的档放到桌面上,女人双手交叉握成塔状搭着下巴。“怎么没有寄帖子来?”
“嗯,我们目前只是先领证而已。”叶俏轻描淡写地带过。“等有要补办婚礼一定给您寄帖子。”
“原来如此。”孟丹青表示理解。“不论如何,都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
“不过工作上的事还是不能懈怠啊。”她半真半假地敲打:“如果有想生宝宝记得先给我打个预防针,不要像你前辈那样想一出是一出,结果累着的都是同事。”
“您放心,我明白的。”
叶俏的态度让孟丹青相当满意。
刚好下午没什么事,女人便干脆给她放了半天假。
叶俏开心是开心,可突然空下来的时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高妍又出差了人也不再上津,想了想,她突然福至心灵,决定到裴正彦的办公室转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