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把梁泉想办的两件事情合二为一了。
王家。
一个小纸人嘿咻嘿咻地从门缝里“咻——”地挤进去,踩着小脚丫子在石子路上飞奔,那纸做的脚丫子不给力,一不小心踩水里拔不出来,还是懵了两下才又使劲给拔出来,然后断了。
小纸人黑黑的圆点眼珠子看了眼断脚,双手捧着断脚顶在头上,飞奔着往里头跑去,一手圈着断脚一手爬着石柱子,滑溜溜地爬到了窗边,从窗缝里又给侧身钻进去。
薄薄的纸人几乎没有声音,悄然无声地站在窗棂上。
偏厅内一站一坐两个人,站着的那个大腹便便,满头大汗。坐着的那个面容清隽,留着一小撮山羊胡,脸上还有些麻子。
王父擦了擦汗,看着坐着的人说道,“张大人,小犬这事……当真能活过来吗?”他语气颤巍巍的,看着反倒害怕那坐着的人。
那张大人摇头,“你也知他犯了忌讳,那巷神喜怒无常,你备好祭品,明日子时再看看吧。”
他说话虽轻,对面站着的王父却不敢怠慢。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送走了那位张大人。
王父叹了口气,把门外的人叫进来,“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老爷,都准备好了,就是……”
“差什么还不快去准备!”王父怒喝了一声,胖胖的肚子都颤了颤。
“老爷,那清单上,还要、还要那郭老头的血。”
王父犹豫了片刻,顿时狠下心来,“没听到我的话吗?缺什么,就去补什么!”他语气阴森下来,家丁不敢再说,连忙退了出去。
独留下王父一人站在偏厅,许久后喃喃自语,“希望这张衡不是在骗我……”
窗外,一枚小纸人滋溜地滑下了石柱,撒欢儿地举着断腿往外跑,风一吹,索性就顺着风势飘飘起来,打着旋儿翻出墙壁,降落在了温热的掌心中。
梁泉站在巷子口摸了摸小纸人,轻声道,“脚断了?乖,别伤心,我这就给你弄好。”
梁泉把那小断脚和小纸人放到一处,在纸人身上重新画了符,这才又恢复,留着一条小痕迹慢慢恢复。
小纸人的纸脑袋扁了扁,顺着梁泉的衣襟爬进去,然后滑入了他的内衬,和小剑舒舒服服地呆在了一起。
小纸人在偏厅内听到的所有话,梁泉也听得一清二楚。
按着那王父和那张衡的对话,梁泉对这件事情的经过有了大概的想法,这两件事倒是当真混在了一起。
只是梁泉曾给那张衡算过一卦,这人官运恒达,晚年略逊,虽不至于高官厚禄,却也不是这等歹毒之人。
那里头的张衡,是真的张衡吗?
而那巷神……
梁泉回头看着身后巷子口,幽深的巷子内没有任何动响,安静地矗立。
梁泉听过巷神,传说每一处巷子都会有着巷神,他们喜欢坐在墙壁上,有时会突然出现在走过巷子的人肩头上,很是喜欢捣乱。要是得罪了巷神,那终其一生都出不去这无穷无尽的巷子。
但若是被巷神知道了姓名,巷神就能轻而易举地踩着那长长的脚,走到背后呼唤,一旦回头就会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