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高修为的修士在旁边为其助阵,能扛过去的几率能多一些,或者若是冲击失败,旁边有高人保护,至少也能留下一条性命。
虞楚垂下睫毛,她淡漠地摇了摇头。
阙尘真人看着她,他笑了笑。
“我能理解。”他笑道,“那便交给我吧,有我一人足矣保护他的安全。”
虞绾沉默地目送他离去。
第二日,沈烬随着阙尘真人以及门派其他山头的长老师父们一齐来到后山的渡劫洞府里。
大约几日之后,天空上雷云渐渐凝结翻滚,远在本门派的虞绾缓缓地睁开眼睛。
很快,雷劫轰隆隆地劈向洞府的山头。
在众多师父长老的护持下,雷劫中的沈烬前半段十分顺利。
他在痛苦之中重塑身体,这小雷劫眼见便度过了大半。
可是后面却是渡劫心魇,渡劫的修士会回忆起过去的所有事情,情爱恩仇,如果放不下心结,瞬间失神,可能都会导致一切努力前功尽弃。
沈烬的记忆被一层层的翻起,他的面容冷峻,冷汗从额角流下。
记忆的最开始,是他的母亲那永无止境自怨自艾的唠叨和自我伤害。
他的父亲早亡,母子俩独自在边疆苦寒的小村生活。
母亲每天哭哭啼啼,哀怨日子不好过,将所有的怨恨都给了年幼的他,哭诉着如果不是因为怀了他,她不可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有时怨气无法用辱骂的方式化解,女人就会打他。
她从不做活,是村民的善心接济让他们母子能够艰难的活下去,哪怕身上的衣服都是其他家的女人送来的旧衣服,母亲仍然会私下辱骂这些偏远村庄里的人们都是刁民。
那是她原本身为富裕的中原人唯一能抓住的优越了。
他从没被她爱过,被她毒打,被她埋怨,可沈烬从没有恨过他的母亲。
他只是瞧不起她。
她懦弱,阴暗,卑鄙,懒惰。沈烬看不起这样的人,哪怕她是他的母亲。
后来,她得了病,很重的病,临死前,狰狞地掐着他的脖子,要带他一起走。
沈烬用尽全力挣脱了她,因为他想活着。
他想活着,哪怕像是一株野草,也要活着。
边疆似乎永远都这样冷,年幼的沈烬眼里的一切都是灰暗的。
母亲死后,日子好过了许多,他也十多岁了,可以帮各家干活换来尊严,正大光明的换取自己所需。
他尽可能做好自己的身份和职责所需要的一切,哪怕他不喜欢。
他做好一个大哥哥的身份,去保护其他孩子,哪怕其实他被生活磨得没有一丝爱意能够分给别人,可他仍然要温柔对待村里的孩子们。
他也要做好所有村民对一个孤儿所期待的事情。他看起来坚强能干,乐观,对谁都展露微笑。
整个村子的人都喜欢他。
只有沈烬不喜欢自己。
他想活下去,可除了活着,似乎人生本身没有一点意义。
每个夜晚,沈烬独自一人躺在炕上,都盯着墙上的霉点发呆
。
他就像是一块霉斑,没有意义地活着,似乎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不断发烂。
直到有一天,魔族入侵,一个年轻而比他大了几岁的姑娘从天而降,她的雷击仿佛划破了寡淡的天幕,给沈烬眼中的一切都染上了色彩。
他似乎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第一个意义:他不是个凡人,他有修仙的资质,他可以成为像是她那样的人。
他终于可以更有意义的活着。
虞绾的存在打破了沈烬原有一切的框架,让他觉得,她才是他能够钦佩的人,让他想要追逐。
他被虞绾带回门派,虞绾说了几句话便冷淡的离开,面对着陌生的阙尘真人,也是他见过的第二个修仙者,少年的胃都在紧张的抽搐着。
和往常一样,他露出一个笑容。
他知道自己长得俊美,阳光的笑容足以让所有人喜欢他。
阙尘真人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如果不想笑,便不必笑。不想说话,就不说话。”阙尘真人温和地说,“修仙者,修的是本心,我只需要真实的你。”
少年微怔。
“没人会喜欢真正的我。”他喃喃道。
阙尘真人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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