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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予茜没有机会抱过赵芷沐的孩子,倒也兴致勃勃地听着奶奶说话。

苏老太太意犹未尽地停下来,她才插上话,微笑地说:“哥哥和嫂嫂现在挺幸福的,如胶似漆,旁人怎么拆也拆不散。”

苏老太太点头道:“那当然,现在阿驰定了规矩,凡是超过十二小时的出差,通通都不去,谁爱去谁去,他要回家陪老婆孩子。”

“奶奶。”许予茜忽地抬头,认真地看着苏老太太,“恒霖他成熟了,不会再干糊涂事。你让我们离婚吧,我什么都不要的。”她没有停顿,仿佛这些话已经在她心里练了千遍万遍,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口。

“离了婚,他也会开心的。”

苏老太太才发现自己是真心疼予茜,她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不说。到了最后,也只是提了这么一个要求。活得这么玲珑剔透,必是吃了很多生活上的苦吧。

她十八岁之前,每月一号来到望江山这边,规定是一号,过了一号赵家女主人就不会给她和妈妈的生活费了,假如是暴雨疾风,假如是烈日炎炎,假如是发烧感冒,都不能改期。每次过来要坐两小时的公交车,然后从后山绕路,步行上来讨生活费,来回一趟折腾下来要半天多的时间,她从来就以为这里很远很远的。

现在有司机接送,才发现从这里到桥的那边才不过十分钟的距离,沿途的风景和她以往看到的全然不一样,干净美丽又繁华。

她再也不用从后门进入赵宅,她也不用看人眼色讨生活费了,赵宅就在旁边,院子里的花草长得疯了,都能越过去,伸手可近的距离,现在赵家的陈姨,遇见了她也恭恭敬敬地叫一声苏二太太。

和从前的困顿真是云泥之别。

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也曾偷偷羡慕过,什么时候才能有像芷沐那样光鲜亮丽的生活呢。

终于有了,却是那样难过,一点儿也不开心,是偷来的,是不属于她的。

是天时地利人和造就而成的,她就像站在海中央,一波又一波的浪潮裹挟着她,把她冲到沙滩上,就像小美人鱼割掉了赖以生存的尾巴,幻化成两肢,血淋淋地走进陌生的环境里。

是日清风,墓园里静悄悄的一片,抬眼是高耸入云的落叶松,地面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地砖缺了几块,露出黑峻峻的泥层,走过的人都要小心地绕过去,以免沾污鞋底。

两旁道路还有些丢弃的塑料瓶和菊花枯枝,有人走动,成群的苍蝇和蚊子便轰然群散,一下子就不见了。

管理员百无聊赖的在空调室里看着最近火热的电视剧,有人捧了束白花,从门口进来,天气那么热,也不见她撑把遮阳伞,直落落的阳光全部洒在她的身上,管理员从老花眼镜里瞥了一眼,从椅子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继续看电视去了。

许予茜一步步拾级而上,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被微风卷起的微尘低低地浮在空中,予茜走在正午的阳光下,只有短短的影子伴着她,终于找到了那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墓碑了。

“妈妈,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许予茜跪坐在地上,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精神点,掏出纸巾,仔细擦拭墓碑上的灰尘,又忙前忙后的把周围的枯枝落叶腐烂的痕迹清理干净。

干完这些,许予茜喘了口气,把头挨着冰冷的墓碑,静静地坐了会,复又出声。

“我发现自己爱上了苏恒霖,之前就一直都不敢来告诉你。怕你不开心,又怕你骂我,骂我不知天高地厚要嫁有钱人家。”

“妈妈,你知道吗?我怀孕了,怀孕之后结婚,他不喜欢我,我还是和他结婚了。你一定很生气,气我这般作贱自己吧。”

“我得到惩罚了。”

许予茜的嗓子像是被泡湿的纸团塞住一般,无比的难过。

“孩子留不住,她在我肚子里脐带绕颈三圈,没了胎心。”

“我很孤单,我很想留住孩子。”

还好,她已经哭不出来了,那个孩子从身体里取出来的时候,她挣扎着看了一眼,已经成形了。

是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

她从前不爱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只是她太难过了,无人倾诉。苦意弥漫在心底,再不倾诉出来,她自己都受不了了。

她没有回过越山屋子的那个房间,昨天她叫李姨把她房间里的东西都扔了,包括她织好的那些小袜子小鞋子。扔得干干净净,将房间恢复成她没住过的模样,她不要再留一点点念想了。

李姨不解地问道,怎么能全扔了呢,你是家里的女主人啊。

她不是女主人,从来不是,只是寄居在那个冷冰冰毫无温度的壳子里。

妈妈已经永远听不到这些心声了,她兀自难过,一直在墓园里坐着,陪着妈妈,也陪着自己,坐到腿部发麻,才站起来告别。

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斜阳正好,有了些微风,落叶松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阳光褪去了热度,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刻。

许予茜慢慢地走着,在阴凉的树荫下,这条小径又长又细,只有一条单行车道,难得有车驶过来,予茜往里避了避,让车子先过,是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司机没想到这里还有行人走动,从几米远就放慢了速度。

却没想到,车子停了下来,就在她几步的位置,打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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