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开着车,别烦我!”
说罢挂了电话,愤力往副驾扔去,许予茜猝不及防,轻呼一声,手机正好砸在她怀里。
苏恒霖这才反应过来,余气未退,冷静下来说:“不好意思,我忘记有人在车上。”
“没事的。”
“有伤到吗?”
许予茜垂下眼帘,摇摇头,没继续答腔,只是偏过头安静的看着外面,已经过了桥,很快就到学校了。
回到学校,刚好是自习课,没有老师在讲台上讲课,许予茜从教室后面弯着腰安安静静地回到课室,同桌摘下隐藏在头发里的耳机,捅了捅她的胳膊,细声说:“李老师让你下课去她办公室。”
许予茜知道李老师的意图,自己也觉得很是抱歉,毕竟要交的试卷费拖了快半个月,下课铃一响就马上拿着钱跑往办公室,生怕耽误了时间。
轻敲一下门,没想到载她回学校的那个男生也在办公室,芝兰玉树般随意站着,身材颀长翩翩少年,旁边是校长,正笑意融融的和他说着话。
办公室很大,分成了左右两个区域,他比校长高了些许,半弯着腰低头倾听着。
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百叶窗完完全全的被拉起来,是下午四点半的阳光,柔柔和和的橙红几乎溢出来了,旁边还有好一些教重点班的老师,正围着他聊天,仿佛是太阳的中心点一般。
正伏案在桌子上改卷子的李老师先看到她,轻唤了一声:“予茜。”
老师的位置在办公室右边的角落里,予茜不敢怠慢,未等老师再次开口,就先把捏在手心里的钱递了上去。
李老师今年快五十了,为人还是很和善的,手指因为常年握粉笔,干裂得厉害,她扶了扶鼻上的近视镜,把两百块钱平整地压在桌面上,说:“下次不要再这么晚交了,我都帮你垫了好几次。你妈妈倒是花钱厉害得很,怎么在孩子教育上这么节省。”
许予茜站在原地,身体有点发麻,只点头说:“下次不会了。”
李老师对予茜倒没什么意见,是对许予茜的妈妈有意见,和她老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苟且之事。
李老师一向分得清是非,知道大人之间的纠葛不应该连累孩子,况且许予茜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批评的点,说两句认真学习注意身体之类的就让她回教室了。
她出办公室前,往办公室的左边看了一眼,正巧碰上了苏恒霖的眼眸,他站在众多老师的中间,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是藏不住的清俊爽朗,朝她点了点头。
下课回家,打开家里的大门,许虹正对着全身镜涂口红,客厅里乱糟糟的,衣服堆满了沙发,茶几上还有刚吃完的杯面,白白的叉子混在残羹里,已然有苍蝇围了上去,嗡嗡乱叫。
许虹从镜子里看到女儿回来,眼皮也不抬一下,抿了抿嘴唇,似是很满意这个唇色,这才出声:“今天一号,去拿钱了没有?”
许予茜正拿着水杯,一口水都还没咽下喉咙,就乖乖的从书包里掏出信封,递过去给她。
许虹放下唇膏,红红的指甲直接抽出钱,熟练地数了数,马上拧起眉头,厉声喝道:“怎么只有两千八,还有两百呢?她们没给够吗?”
“学校要交两百块钱的试卷费。”许予茜转过身子去把沙发上的衣服一件件叠好,细声回答道。
许虹啧了一声,把钱放进缀满亮片的金属链条包里,扔下一句:“我今天没煮饭,你吃个方便面吧。”而后就风姿绰约地出门去了。
许予茜收拾好衣服,把衣服整整齐齐的放回衣橱里,接着去厨房拧开煤气,放上水壶,又找出方便面搁在一旁。
煤气炉上的水壶突突地冒着热气,房子是老小区的房子,墙体都开始剥落了,隔音太差,以至于清楚地听到邻居的说话声,还有断断续续的钢琴音,小孩子哭声,家长的打骂,傍晚的家庭最是烟火的气息,是一天中吵吵闹闹的时刻,是柴米油盐碰撞在一起的感觉。
唯独许予茜是静静的,静静地吃完一碗素净的面条,静静地洗完澡,然后关门,步行回到学校上晚修。
晚修在学校的大礼堂,学校特意请了荣誉校友回来,为准高三的学生作演讲。
刚刚出了高考成绩,简滩一中今年高考失利,没有拿下市状元一席。甚至分数排名前十的名额也没占半,本科率下降,简直是历届最差的成绩。
校长急着头上冒烟,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下一届的学生身上,所有休息时间都被压缩,上课规定也严格了许多。
大礼堂的位置是按每班人数来坐的,坐在前面的自然是重点班的学生,往后以此类推,按每班的成绩排位。
先是校长出来,谈话苦闷而无趣,台下甚至有同学捉紧时间拿起物理练习题做了起来,偶尔被班主任带动起来鼓掌,也是懒懒散散三三两两的掌声。
校长退下之后,荣誉校友是苏恒霖,他一出场,整个安静的场地就有一阵此起彼伏的躁动声。
现在美国知名大学读大二,当年以市一中状元的身份被录取,更难得可贵的是他的家庭,明明确确的富二代,却在学习上有优异的成绩。
才二十岁,前途无可限量。
他的演讲无疑是很能激励一大批恹恹的高二学生,演讲话题也无非是努力学习,劳逸结合,然后引用他自身的一些例子,学习不难,难得是要主动学习,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台下的学生却听得津津有味,大概是他好听的嗓音,有种莫名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