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了两辈子,上一世在二十六岁这一年,就已经能和一路顺风顺水的周子祺势均力敌。
更不用说这一世,她拿着几十年的生活阅历,面对一个坐过牢,处处受限的年轻人,难道还能落入下风不成?
怕什么呢?她何老板别说现在有钱有名,小何总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刚出狱什么都做不了的神经病,能奈我何?
“之后有什么打算?”
“结婚。”
“除了这个呢?”
“还没想到。”
“你是因为恨我,才要和我结婚吧?”
“可能吧。”
“可是我好像真的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何汀,这世上的事,哪儿有那么多道理讲,我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我就要变成这样呢?”
“好,我们不讲道理,你饿不饿?这里应该不能做饭吧,你现在在哪儿住?和我妈住一起吗?”
何汀试着问他些其他的事情。
“何汀,”
周子祺站起来,绕着沙发走一圈后双手折叠趴在了沙发上,
“你不用套我话,也不用装模做样的和我聊天,你不想说话就闭嘴,我也说的够多了,有点累。”
“好。”
何汀闭上嘴,身体稍微放松了,她试着向后靠去,找个支撑点后,闭着眼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何林书不一定会来了,所以她要想办法离开这。
虽然没问到什么重要信息,可是她也待的够久了,久到她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定力,心里的后悔也在慢慢减弱。
她想,就算今天不是用何林书当作理由,周子祺也一定会用别的办法让两个人单独见面。
他就像一只夏夜里反应极快,无处不在的鹰。
越是你看不见的地方他越是如鱼得水,他依附在你周围,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咬你一口,不伤性命却让你烦躁的抓狂。
想来想去毫无头绪,何汀放弃抵抗,真的开始休息。
也许,他就是找个人,记得他的生日的人而已。
“你一口一个‘我妈’,说的不恶心吗?”
“恶心也没办法,她好歹挣过钱养过家,家里揭的开锅,就不用卖了我或者饿死我。”
何汀睁开眼,眼睛直视着前方,没有看周子琪,像是回到了久远的生活里。
“也是她留了钱给我哥做手术,我哥才多活了两年。”
“所以,她做什么你都能原谅?包括把你送给我?”
“你错了,”何汀转过脸,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我还没说完,这两件事我把它扩大一百倍,当成是她救命的恩情,加上她生了我哥和我弟弟,所以我这辈子都不会对她亮刀子。”
何汀说的认真,语气诚恳,她很诚实的在和对方讨论关于晏茹的事情,句句都是实话。
“不过我不是她的,她也没资格把我送给任何人,这种事上我死一次就够了,可能你们私底下商量习惯了,所以又是准备把我当个货,明码标价做什么交易。”
何汀换了个姿势,一条腿轻轻搭在另一条腿上,她有意无意的一直摸着自己右腿的疤。
“可是她好像忘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拿把尺子都能把安眠药戳的失效,更不用说现在我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脑力体力都没那么弱,大不了,就大家一起死,这样地底下也有个伴,说不定还能接上这场母女缘分。”
何汀笑的温柔,说话间更是娓娓道来,像在说件美好又值得祝福的事。
“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比以前有趣得多了。”
周子祺眼尾上挑,状似惊讶的看着她,忍不住发出赞叹。
“过奖,你这是第二遍夸我了。”
何汀两条腿交换,另一条腿搭上来,看上去又轻松了不少。
“所以结婚的事,我也建议你好好考虑,毕竟你刚出来,我也不是一穷二白的高中生,钱我有,人我也有,你处处受限,你爸挖空心思等着上位,这种事他也不好帮你,你不一定能赢,何必呢?”
她甚至给周子祺倒了杯茶,脑袋里不停思考要说什么话的时候,她根本就顾不上青春期的阴影现在就活生生的坐在面前。
周子祺其实还比她小一岁,呵呵,相比他牢里奋发图强学了几年不中用的文人雅兴,自己却是实打实人精里趟出来条血路的何老板。
谁说她就一定斗不过。
“对啊,何必呢?”
他重复完何汀的话,又笑了。
何林书到的时候,何汀正在客厅里坐着下棋。
至少看上去两个人都很正常。尤其是何汀,甚至装模做样的毁了好几步棋,惹得周子祺不停在笑。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下次再见。”
何汀看到何林书的时候就站起身,她神态自若地拿起包,朝着对面扯出一个笑容。
周子祺低着头,看不出来表情,只伸出一只手挥了挥。
“走吧,先回家。”
何汀朝着何林书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你知道乔朔那个小情人是谁吗?”
周子祺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何汀回头看着他,他倚着门框,笑的玩味又恶劣。
“好像叫杨西贝,这名字耳熟吗?”
“就是让你哥挨一刀那个小姑娘,你不是到处找她吗,你们乔校长把她藏起来也不和你说一声,还帮她转学,你说,这是不是有点不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