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先生您可知道陆大人是否已有子嗣了?”
“子嗣?”诧异地搁笔,曹筵及不确定,“这……老夫不大清楚,四年前老夫离京时他尚未娶亲,至于后来有没有成家生子,老夫上次并未过问。”
“这样啊……”豆苗儿有些失望。
“怎么了?”
豆苗儿尴尬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她知这个问题十分奇怪,只得随口答:“不瞒曹老先生,我与陆大人是同乡,今日突然想起,所以才来打听一二。”
“哦?还有这等事?”曹筵及感叹了句缘分,又唏嘘笑道,“陆大人年轻有为,当年连昭阳公主微服出宫时都对他一见钟情,想来这些年桃花十分旺盛,至于有没有与哪位千金喜结连理,老夫就真拿不准咯!你倒是可以问问沈将军,不过沈将军常年在外,与文官鲜少来往,估摸着他对这些也不大了解。”
谢过曹老,再呆片刻,豆苗儿告辞。回下西院的每一步她都走得魂不守舍,脑子里更是慌乱如麻。
为救福宝,她什么都愿意,哪怕心如刀割她也愿意就此松开他的手……
但陆宴初愿意接受他吗?他喜欢他吗?如果他已有妻妾子嗣,他又会将福宝至于何地?如她心肝如她性命般的福宝,在他那里又会被当做什么?
第37章
将德善书院托付于曹老常亭等人,豆苗儿带着福宝前去京城。
原先不多的行囊,在见过道徵大师后,多了数倍。福宝平日惯用的笔墨纸张、玩具、衣裳,还有他从小到大的收藏,譬如奇形怪状的落叶卵石以及树枝,豆苗儿左看右看,那都是他成长的痕迹,是他心爱之物。此后余年,至少六载他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便都给他捎上吧!
整理一番,竟装了十五六个木箱,沈临邑过来看时,虽未说什么,那神情却是有些咋舌,像是诧异有什么东西居然可以装那么多,这令豆苗儿十分尴尬。
偏沈学成欢乐不已的闹喊道:“福宝,你是准备搬到我家吗?真好,那我过完年就不用来扬州了是吧?到时就请几个先生在府上上课,我跟你一起上学下学多好啊!”
“不是……”豆苗儿揽着好奇的福宝讪讪解释,“我们抵达京城会去……”
沈临邑咳嗽一声,打断她话,斜眼责斥沈学成:“你比福宝年长四岁,学问却落后一大截,你与他一起上课不嫌丢人?”
扮了个鬼脸,沈学成哥俩好的上前抓住福宝手:“那有什么,福宝他打架打不过我!”
“等他长到九岁,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种混账话。”沈临邑冷声道。
“福宝九岁,我就十四岁,他长我也长,我永远都比他大。”沈学成拍了拍胸脯,看向乖顺的福宝,“我没算错吧?”
福宝小声附耳提醒他:“错了,是十三。”
“哦哦对,一时着急,说大了一岁……”沈学成跟着压低了嗓音。
任由两个孩子说着“悄悄话”,豆苗儿与沈临邑相视一笑,都颇为无奈,方才的窘迫也瞬间化为虚无。
十二月一日清晨,太阳钻出了脑袋尖儿,红灿灿的一轮沉在运河,被嗡隆起航的大船划开一道道碎金似的波纹。
豆苗儿牵着福宝,与沈家姐弟站在岸畔等候,旁边还站着安成勇的一些家眷。
沈临邑与安成勇在前头说话,仆人们则忙碌不停地把箱子一个个抬入船舱。
比起豆苗儿的行囊,安府更多。早前他们得知安府家眷会随他们同时出发,在清江靠岸下船,去省亲。
两盏茶后,行囊归纳妥当。
两条家船不大不小,安府上到六十的老夫人,下到抱在怀里的奶娃娃,统共三十余人。
等上船分配房间时,便显得有些拥挤。
豆苗儿带福宝去搭乘另条载满行礼包袱的大船,她身份不起眼,没能引起什么注意。直至第一条船率先起航,安置好的沈慕春姐弟来寻福宝嗑瓜子解闷,才知他们不在这条船上,两人立即喊人准备一艘小船,要去找福宝。
沈临邑听安府前来禀明情况,面色沉沉,蹙眉不悦。
“沈大将军,要不您去劝劝小公子与大小姐?小的们实在没辙。”
瞥了眼笑容满面的小厮,沈临邑沉默起身,走到甲板令人准备小船,三人一道离去。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拍着大腿慌忙去找管事人。
小船没能行出多远,沈临邑就被安府两个儿子给亲自请了回去。
沈慕春撇撇嘴,对这种事儿烦得很,边疆战士们一个个可比他们爽快简单多了。
水上时光悠闲,成功汇合的三个大小孩子在船舱啃糕点吃零嘴欣赏风景,十分惬意。豆苗儿闲着也是闲着,准备给姐弟两各做双暖靴,算是答谢。
她手脚利索,傍晚前就给沈慕春做完了一只鞋,叫她来试右脚,很是合适。
沈学成巴巴盯着,羡慕眼馋得不得了,已经捧着自己暖靴的料子翘首以待了。
比之前面那艘安府大船,他们这艘行驶速度较慢,晚上好不容易逼近时,前头拐角遮风处已经泊了好几艘船,大多都是官宦人家的私船在此休憩,安府家船就在其中。
于是他们不得不后退一段,另择地点停船暂歇。
夜半,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豆苗儿被动静声惊醒,推开小窗,一眼就见远方燃起了熊熊大火,倒映的水都红了,形势极其可怖。
她匆匆穿上衣裳,去外打探情况。
甲板上,几位家仆搀着湿淋淋的高大男子往船舱走,神情慌乱无措。
豆苗儿与他们撞了个正着,才知受伤男子竟是沈临邑。
月色清冷,他唇色苍白,胸膛衣裳深邃,分不清是水渍还是血痕。
这条船上没有大夫,豆苗儿跟着众人将沈临邑抬到床榻,慌着手脚给他剪开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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