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豆芽编了一夏天的草鞋,手里的钱是没少攒。光是卖草鞋的钱就足足有一百多文钱。每个大集后,哥嫂还给她两文钱的零花钱。
这么多钱,黄豆芽是一文都没花,一直放在荷包里攒着。这个大集才把荷包带过来,想着为家人买点东西,让大家乐乐呵呵地过个团圆节。
能攒下这么多钱,真的挺出乎黄豆芽意料的。关外的生活打破了她对钱难挣的认知。卖个草鞋就能攒下一百多文钱,这钱未免也太好赚了吧。
关外的钱好挣是有原因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关外的人少,其中的手艺人更是少得可怜。
满打满算,关外才算和平了十多。当初闹贼寇时,大批的关外人跑进关内逃命,这其中以手艺人居多。
有手艺就有活命的本钱,就算远离故土,没房没地,但靠着手艺咋样也能混口饭吃,保证自己饿不死,所以他们也是最先往外跑的人。
而往关外跑的关内人则正好相反,大部分人都是要手艺没手艺,要地没地,在老家实在混不下去了,连糠麸皮都快吃不上了,只能把心一横,反正都是一死,还不如往关外闯一闯呢。
黄家本身就是个特例,张三赵四护送这么多移民来关外,还是第一次碰到像黄家这样“有钱”的人家,可见黄家是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像编草鞋这种手艺,都是要有人手把手教才学得会的,而且还需要天赋。
像黄豆腐这种没天赋的,即使有人手把手教,编出来的草鞋依旧是又扎脚又磨脚,全家就他自己才肯穿。
黄豆芽的草鞋卖得好,除了关外手艺人少之外,还有就是她编的草鞋确实舒服,脚底板厚实的男人穿着舒服,小脚娇嫩的孩童穿着也不觉得扎脚。
为了让草鞋结实又舒服,黄豆芽编草鞋用的草是灯芯草和乌拉草。灯芯草结实,乌拉草宣乎。
灯芯草和乌拉混在一起编草鞋,比稻杆编织的草鞋强不少。
关外的灯芯草和乌拉草随处可见,长在荒地上的草,可以随便割,不像在老家时,稻草都是要花钱的。
前一世以前在老家时,一个集市上能卖出去两三双草鞋就很不错了。
草鞋这东西,就算自己家人不会编,村里只要有人会编,给人家送点稻草,再抓一把谷子,人家就能帮你把鞋子编好了。
一小捆稻草和一把谷子就能做两双鞋子,谁还会乐意花钱买呢。
关外就不一样了,大人的鞋子一文钱一双,小孩的鞋子两文钱三双,花个三五文钱,一家子的鞋就不用犯愁了,当家女人会觉得这样很实惠。
黄家总共赶了十个大集,卖出去一百多双草鞋。这还是因为后来有竞争对手了,别人也编了草鞋到集市上卖,不然黄豆芽编的草鞋还会卖得更好一些。
荷包里装着一百多文钱,黄豆芽感觉自己已经富得流油了。回想起端午节前夕的那个大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一天,会带着一百多文钱赶大集。
黄豆芽遥记得端午节前夕的那个大集,自己兜里就只有两文钱,当鞋托时还给花光了。
那一天自己在大集上晃悠了好几圈,每个摊位上卖啥、价格几何,都记得清清楚楚,奈何那时候手里没钱,也就只敢看看,还得装作不想买的样子,连价格都不敢问,只敢站在其他买家身后,听个热闹。
这次兜里有了一百多文钱的巨款,黄豆芽走路时腰板都挺得溜直,看到喜欢的东西也敢问价了,一路走下来,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堆。
黄豆芽前世没怎么花过钱,赚点钱也都被张家那个老刁婆子收起来了,后来懂事了,知道藏钱了,钱又不好赚了。
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兜里有这么多钱呢。花起钱来,不免有些大手大脚。穷人乍富,倒是可以理解。
黄豆芽给侄女和自己各买了两根红头绳和两朵头花,打算给嫂子买个雕花的木簪。
金氏的发簪断掉了,用布把断口缠住,勉强维持簪子的形态。只有出门时才戴着,平时在家就直接插根筷子代替发簪。
黄豆芽早就发现了,也曾让嫂子买个新的。但嫂子每次出门都答应得好好的,但每次都没买。
黄豆芽知道嫂子这是舍不得钱,这次正好赶上过节了,给嫂子买个发簪当礼物正好。
黄豆芽挑挑拣拣,在桑木发簪和桃木发簪上犹豫了,桑木发簪雕的花是莲花,桃木发簪雕的花是海棠花,两个发簪都很好看,真的是让人选择困难啊。
最后黄豆芽决定小侄女来选,黄念花选了莲花簪子,黄豆芽跟摊主讲了半天价,才从二十五文钱讲到了二十一文钱,便宜了四文钱。
手艺人少的坏处也显现出来了,凡是需要手艺的东西,卖得都挺贵,而且还难讲价。
黄豆芽现在终于知道嫂子为啥总“忘记”买簪子了,一根小小的木头,就要这么多钱,哪个老百姓舍得花这钱啊。
买了几样女人的东西,就花了将近三十文了,黄豆芽这才发现钱真不抗花。
不过花都花了,索性花个痛快,黄豆芽领着侄女又去店铺里买了一斤饴糖,等秋收干活时,累了就吃一块甜甜嘴。
黄念花这个集赶得是相当的快乐了,嘴里含着糖,头上戴着花,刚进村,就被她的小伙伴们围在了中间,争先要看她脑袋上戴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