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也对,现在各地还没乱起来呢,关外还不是后世的“香饽饽”。
没有战乱,没有灾荒,就算是家里的土地都被地主们买走了,但农民还是能谋生的,当长工、做佃农都能活得好好的。
毕竟是故土,祖祖辈辈都埋在这里,人际关系都在这里,要不是逼不得已,实在活不下去了,谁会想不开往苦寒之地搬迁啊。
想起自家给镇上的官爷送了肥鸡和大鱼,黄豆芽一阵心疼,颇有种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滑稽感。
不过黄豆芽对此并没有特别的生气,有人护送总比自家走来得安全。
这一大家子就大哥一个壮劳力,真要在路上碰到点事,可能全家都得交代在路上了。
“你家有两个驴车还往关外走?你家这条件何必背井离乡呢?”张三和赵四是负责护送移民队伍去往关外的两位官爷。
他俩是从更南一点的地方过来的,一路上护送想要去关外的人家安全,这一路上队伍愈发壮大,黄家所在的县城是他们的一个驻扎点。
因为收了黄豆腐的礼,镇上的官爷倒是很有良心,特意交代张三和赵四,让他俩在路上照顾一下黄家。
除了鸡鱼,黄家五口人还让他赚了一百文的中介费,这个官爷倒也算是良心未泯了。
无论大小,也无论男女,一人二十文。
因为这个制度,各地的小卒小吏非常乐意给关外输送有移民意向的百姓。
只不过碍于政令,他们只敢悄悄地进行,毕竟哪个县官都希望自家县城人丁兴旺,谁也不愿意治下的百姓越来越少。
也是因为关外的来者不拒,全国各地的乞丐都少了很多,不明就里的人见了,还以为多国泰民安呢。
“好啥呀?都是砸锅卖铁置办出来的,这一家子都是走不了路的,要是没驴车,都怕走不到关外。”
黄豆腐虽说是个农民,但从小就跟着阿爹出门做买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尤其擅长跟人打交道。再加上张三赵四的有意照顾,三个男人很快就熟识了起来。
虽说跟两人熟悉了,但黄豆腐也留了心眼,生怕自家因为条件好再被人当成肥羊给宰了,深谙“客不离货,财不露白”的处世哲学,像模像样地开始哭穷。
张三和赵四就是个小兵,也是穷苦出身,来回护送的都是穷得连裤子都没得换的穷苦人,他们从来没在这些人身上捞到过什么油水,此时问话也只是单纯地好奇,还真没有什么坏心思。
张三和赵四扫了一眼驴车上的人,发现这黄家还真就黄豆腐这么一个壮劳力,剩下的不是小孩就是女人,对黄豆腐反而升起了同情之心。
一个男人要养这么一大家子,还真是挺不容易的,黄老弟的负担还挺大。
这一路上,张赵二人净跟老实蔫吧的劳苦人打交道了,冷不丁碰到黄豆腐这么个能说会道的,两人的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
三人足足唠了一路,直到中午,一行人找了个地方歇息,这才算是停了嘴。
跟黄家全家坐驴车不同,从南边过来的这一行人全都是靠腿走过来的。
行李放在板车上,家里的壮劳力轮换着推车,小一点的孩子被母亲绑在身前,稍微大一些的孩子被大人背在身后,虽说是正常的迁移,但众人看着跟逃荒的难民没啥区别。
黄豆芽坐了一上午的驴车,颠簸了一路,感觉骨头架都快散了,但是见到其他人的情形,非常有眼力见地把抱怨的话咽回了肚子。
走了一上午,大家早就人困驴乏了,虽说是春天,但中午的大太阳也照得人晕眩,大家停在了一片小树林中,准备吃个午饭,错过最热的晌午,歇好了精神再继续赶路。
走了一路,大家也都没啥力气做饭了,黄家人倒是有力气,但毕竟刚加入这个队伍,本来两个驴车就够扎眼了,要是再在吃食上弄得太出格,很容易被整个队伍的人排斥。
幸好走之前,黄家准备了好几样干粮,够吃好几天了。中午黄家要把不抗放的吃食先吃了。
黄豆芽带着两个孩子一边吃包子一边照管东西,包子是素馅的,油水不大,凉吃也不会拉肚子。
黄豆腐和金氏则拿了包子,拎着水桶,带着镰刀,为家里的两头宝贝驴儿找午饭。
驴儿卸了车,被拴在大树干上,已经开始转圈吃地上的青草了,只不过这青草还是太过于矮小,没法让它俩大快朵颐,但是打打牙祭还是够用的。
黄豆芽身体弱,早就摒弃了前世狼吞虎咽的吃法,现在吃东西习惯了细嚼慢咽,看她吃东西就感觉这东西特别的香,旁边的一个小奶娃,看她吃东西看得口水直流。
等黄豆芽吃完一个包子,黄家两个小娃早就吃好了饭,开始在树林里撒欢了。
因为家里赶着驴车,所以一直走在队伍的前方,黄豆芽还没仔细观察过这个队伍。
现在借着看娃的方便,黄豆芽压低了草帽沿,趁机仔细地把整个队伍打量了一遍。
大家现在都在林子里坐着,林子不大,大家的距离很近,黄豆芽数了一下,一共有八户人家,这八户人家的壮劳力都不少,基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组合,每家都十几口人,像黄家这种独门独户的人家是独一份。
除了这八户人家之外,还有两个男的单独呆在一起,远离人群,而且脚上还带着脚镣,看样子应该是有罪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