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哟,当初户部尚书谢荣也是这么想的。他对凌蔚没偏见之后,对凌蔚的工作非常满意,认为凌蔚精打细算,还有许多开源节流的法子,非常适合户部的位置。他家两儿子都不成才,谢家也没有人能进户部,他对户部又有感情,看不得别人把他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国库搞糟,如果凌蔚能继任他的位置,还是不错的。
结果凌蔚跑去主持科举了,然后又把所有实职都扔掉了安心窝在府中,除了教书什么都不干了,就跟国子监的那帮老头子似的,谢荣表示非常不能理解。
现在礼部尚书的顾尚书估计之后也会走一遍谢荣的心理路程。
这礼部侍郎的位置说给就给,说撸就撸,皇帝陛下中央集权之后,也是任性的很。
不过也只有凌蔚让他这么任性,去了这个位置没人说不合适,从上面下来也是自己申请。
……本来太子大婚应该是有定例的,循例而为就好。
但启辰是第二任太子,第一任太子是当今皇帝陛下,他成亲的时候还不是太子,他爹也还不是皇帝,正在争夺天下,所以启辰是晏朝第一个成婚的太子。
这属首例,就难怪皇帝陛下有点焦虑过度了。
但本朝没有先例,前朝前代是有的。
可皇帝陛下又不愿意照搬前朝的规矩,觉得晦气。
这就把礼部的官员弄的有些头疼了。
凌蔚叹气。这群人的脑袋还是不够活啊,皇帝陛下的意思是,不愿意照搬,不一定要他们去改,只要把前面几个朝代的揉在一起就好了嘛。选择最符合当今的实际,又热闹,又不会累到太子部分不就好了?
礼部其他官员在听了凌蔚的话之后,大呼“瑾堂大善”,真不愧是凌瑾堂啊!这脑袋就是和咱不一样啊!
把凌蔚雷了个不轻。他说啥了?不就是说把前面几个朝代的太子成亲礼节揉吧揉吧凑一起而已,怎么就让诸位大人冒出了星星眼?
是这世界变化太快他跟不上了吗?
也还好诸位大人还是挺矜持的,没有继续雷凌蔚。有了方向,这群已经把几朝几代礼仪都啃烂了的官员们的办事效率就比较快了。
他们把成亲的分成几个步骤,然后把每个朝代该步骤的礼仪列出来,挨个儿对比,挨个儿吵架。
凌蔚出了主意之后,继续窝在角落里喝茶。
他早就想吐槽了,晏朝这官场是怎么回事啊,无论做什么都要吵得面红耳赤,甚至都要撸起袖子上手揍。
连礼部这一群斯文人都是这样,说好的谦谦君子,文弱书生呢?都是放屁。
等他们吵了两三天,终于每个步骤都只剩下两三个备选项了,他们也吵累了,终于还想起有一个人一直没有参与他们的讨(吵)轮(架)。
“凌大人有何建议?”顾属问道。
凌蔚道:“顾大人叫下官瑾堂即可。下官并未有何建议,只是……”
顾属道:“瑾堂但说无妨。”
凌蔚点点头:“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下官之见,这些意见都是不错的,彼此之间有优有劣,又长又短,不好比较。但这是太子殿下成亲,皇帝陛下作为父亲,应该是希望自己能亲手完善这次仪式的。皇帝陛下不仅是皇帝,也是父亲啊。儿子成亲,当父亲的肯定想亲自做些事的。”
顾属捋着他的山羊胡子点点头:“瑾堂这话不错,老夫本准备定好之后再拿给陛下过目,但陛下或许希望亲自选定。”
其余众人也纷纷称是。
他们儿女成婚,肯定也希望自己能决定这件事,而不是所有都由别人定好了。就算是循的旧例,其余细节,他们也会斟酌了又斟酌。
当父亲的,自然希望亲手为儿子娶媳妇呢。
他们只想到怎么完成皇帝陛下的任务,却没考虑到,皇帝陛下也是一位父亲啊。
什么,你说前面几位皇子成亲的时候,皇帝陛下怎么没有过问?
这嫡子和庶子能一样吗?就算是皇子,也是有嫡庶之分的。礼部这群人,礼数研究的透彻,所以对正统更加尊崇。
凌蔚见其他人同意了他的意见,便接着建议,再加几个选择项进去,一起拿给皇帝陛下。他们要让皇帝陛下有选择的余地嘛。
于是礼部这几位大人们为了讨(争)论(吵)该添什么进去,又开始撸袖子打架。
凌蔚又默默的缩到了一旁待着,免得被殃及了。
……制定好的步骤,是凌蔚和顾属一起递交给皇帝陛下的。
黎隶看着那好几个候选项的方案,戏谑道:“这一定是瑾堂这滑头小子的主意。自己拿不定就来为难朕是吧?”
顾属看着皇帝陛下明显很高兴的神情,心中松了口气,凌瑾堂果然很会揣测圣意啊:“微臣才疏学浅,请陛下定夺。”
“好吧,那朕就来帮你们想一想吧。”黎隶让顾属退下,看着也想溜走的凌蔚,把人拎了回来,“你走什么走?朕叫你走了吗?”
凌蔚无辜:“没事臣就走了啊。”
“谁说没事?你这个滑头让朕还替你出主意,有这么好的事?还不快过来跟朕讲讲这其中有什么区别。”黎隶瞪道。
凌蔚摸摸脑袋:“臣才疏学浅……”
“凌瑾堂!”
“臣遵旨!”凌蔚严肃道。
“噗……”顾属差点在御前失仪,笑出声来,“臣告退。”
凌蔚和皇帝陛下的关系果然很亲近啊。说皇帝陛下只给凌蔚虚阶不给实职其实只是看顾凌家的权势和凌蔚的才华,实际上不信任凌蔚什么的,果然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这还叫不信任,那什么才叫不信任?
以顾属老辣的眼光,他觉得,皇帝陛下明面上放出来的理由,说不定才是真的。
凌蔚是因为太惫懒,又对权势没兴趣,所以在救急之后,就自己请辞,除了教书和出谋划策,其余杂事一概不管了。
皇帝陛下也是因为太宠他了,才会由着他这样没常理的乱来。
世人做不到不慕权势,就以为人人都和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