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蔚想想也是。那郑司业的学生,可都对郑司业亲近的很,即使学生有过错,郑司业也是以温言细语的劝说为主。郑司业曾经说过,责骂什么的,并不能让一个人变成好人。教育,就是言传身教,让不好的人自己感觉到惭愧。
有这种思想的老师,其实已经是一个好老师了。所以皇帝陛下被前太傅坑了之后,好好扒拉了一下京城中著名的大学问家和他们的教学方法,以及弟子情况,才选出这么个班底给太子用。
说起来,也是颇为辛苦了。
但谁知道,对别人算个好老师,对太子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那接下来,就要问人为何在面对不同的人的时候,会有不同的应对方式。而明知道不对,还要坚持下去。”凌蔚叹气,“我是越发搞不懂了。”
黎膺道:“有何不解?不过是因为太子是国之储君,寄托的希望太大,乱了方寸而已。而且太子年纪不大,在他们看来,并没有形成自己的想法,他们也不会考虑太子的心情。”
“明白了。”凌蔚这下子搞懂了,这就是现代社会一些家长老师的通病嘛。即,孩子什么都不懂,所以孩子不会难过不会抑郁不会有自主思想,如果孩子觉得心里难受那一定是无病呻吟。
“小孩子有什么心情”。许多大人常挂在口中的话。
太子的地位让这些人寄予很大的希望,不只是对未来国家的希望,也是因自己能辅佐出一代明君的野心。
有野心,思想就会被蒙蔽。
而太子偏偏年纪不大,威信不够,不足以让那些人考虑太子的意见和心情。又有皇上亲自下令让他们劝诫太子这“尚方宝剑”在,他们的行为自然就有些过分了。
没有畏惧之心,就不会有谨慎的思维。
“好了,别想了。”黎膺把凌蔚拉起来抱在怀里,“你能不能别天天想着别人的儿子?”
“那也是你侄子。”
“就算是我儿子,也不准你想。”
“只是个孩子……”
“小孩子最讨厌。”
“鹰飞你这是吃醋吗……”
回答凌蔚的是,扑倒,吃干抹净!
就吃醋怎么着?
……太子很快也知道了凌蔚的“多管闲事”。在观看了凌蔚的来信和众位大臣的回信之后,太子陷入沉思中。
原来那些辅臣并不是那么讨厌。
原来那些辅臣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也并不是那么可恶。
只是因为他是太子而已。
这么想,太子心气就顺了不少。
凌蔚趁着太子心气顺,就更加使唤他,基本上把和豪强打交道的事都交给了太子。
“以后长庚要面对比这些人势力更强,性格也更狡猾的人。就当拿这些人先练手吧。”凌蔚觉得,这些人应该感到荣幸才是,“你可是太子啊,管的可是整个晏朝最聪明的一批人。”
太子嘟囔:“我才十岁。”
“古代人十岁出将入相的还少吗?”凌蔚指旁边,“鹰飞十一二岁就带兵打仗了,十四岁就封大将军了。”
太子看了看“传说中的”王叔那张冷脸,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继续做苦力去了。
“其实我也没想到长庚真能玩转。”凌蔚摸着下巴,“真是虎父无犬子啊。鹰飞,你说我写信给陛下,陛下会不会很高兴。”
“当然。”黎膺被凌蔚一顿夸,正高兴着,连凌蔚说太子好时语气中的骄傲也没感觉到不舒服,“也是瑾堂教的好。”
“那是。”凌蔚更加得意。
……经过连续几个月的折腾,那些本来底气就不足的豪强们内部的联盟终于开始瓦解了,已经有人偷偷向钱捷拉关系,想要通过钱捷,向钦差大人们显示自己对朝廷的忠心。
本来嘛,朝廷没来的时候,他们即使是豪强,也是日日提心吊胆,睡不了个安稳觉。现在朝廷来了,有人保护了,这纳税什么的,哪个王朝不纳税?
只有乱世不纳税,谁想回乱世去?
再说了,他们又拿什么反抗?人家名正言顺,自己罪名一箩筐,何况还有军队在这。
凌蔚的威胁可不是假话,真要以通敌卖国的罪名把他们砍了,那砍了也是砍了,他们毫无办法。
若是中原望族,凌蔚还不敢威胁。毕竟这些中原的望族和朝中的大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基本上都是某某大臣的家族或者姻亲,连皇帝都不能随便砍。
但甘州不一样啊。
甘州是个边远地区,这里还被异族匪徒轮番占领,哪来的和中央权贵联姻的机会?
钱捷这种,算是策划了很多年并且有相当的运气,才会和钱琥连宗。
而钱捷祖上,也确实和钱琥祖上是一家的。
其他人没这个运气,也没这个眼光,未雨绸缪。
在没有权的时候,有钱,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
当官的说抄家,还怕罗织不出罪名?况且他们本身就不算正。
那么……就妥协了?
一部分人是认命了,甚至觉得这个钦差还蛮好说话,至少说老老实实的跟着朝廷走,还有赏赐。没说一来就把他们一窝端了。
但是有些人还是不想认命啊,口袋里的钱不想拿出来啊,所以歪主意还是得出。
有人就想了,那凌蔚也就是个户部小官,三元及第又怎么样,这么年轻,还这么毛躁,肯定也没多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