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孤又全无愠意,亦不惶恐,只想将余生尽付于斯。
这,便是所谓钟情了罢。
坼巍嘴角噙笑,安然沉入南无靖怀中。
醒时南无靖已在安睡,坼巍如有所使,施个术法悄悄儿脱出南无靖的臂弯,独个儿往灵山深处走去,却好巧不巧地撞见青衣与白衣两个如灯正在灵犀河泮戏水行乐,衣衫旖旎,娇声悦耳。
“佛主……”
两如灯迅速合一,容色端肃,仪态万方,“你看到怎样,便是怎样。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本座不会灭口。”
不会灭口?
坼巍深觉佛主诙谐,又不由满腹感动。
“佛主自有圣听,弟子无话要说。”
一句话说得恳切,如灯亦是心头一暖,于是温声笑言:“本座生就九命,当初为救坼黎舍了一命,自是以后,便害了诸命相离,各为灵格之症。不过本座不以为病,反以为幸。长世有人同,岂不乐哉?”
如灯轻车熟路地编出个故事,三句真,七句假。
“那弟子……敬贺佛主知音觅得。”
如灯却仍是口若悬河,几近自说自话,“幸而这里不是人间,否则,不单要将我推下云台,恐还要凌迟个千万遍……”
那件事过后,坼巍恍惚了好些时日。
后来,韶冉屡求慕唯清而不得,上了灵山,剃度出家。
“我生生世世追随他的脚步,改易了无数重身份,只求能与他真正相知一次,他却从未给过我机会。”
“我生生世世看他轮回,生生世世对他表白心迹,他却从不曾多看过我一眼。”
再后来,符离和坼黎到人间游玩,偶遇一家戏班子正咿咿呀呀唱得热闹。
符离兴致盎然地挤上前去,坼黎便慌慌地跟着,略略有些不祥之感。
果不其然,戏台上挥舞云袖唱着旦角的少年郎,眉间贴着鲜红花钿,桃花眼里撒满揉碎的星尘,正是慕唯清的第十四世,满江红。
符离微微出神,回身看一眼坼黎,重又挤出人群。
他没看到,一旁被大家唤作“尘心”的玲珑少年,在满江红退场之后,挽起他的手。
他亦没能记起,眼前的这位倜傥戏子,正是那个曾用尽一生一世爱过他的男人——慕唯清。
坼黎本以为,那应当会是他末一次见慕唯清。
不曾想区区几年之后,慕唯清即以一种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姿态,重访太清天。
太清新历五千一百二十年,太清天大宴仙佛,盛况空前。宴酣之际,忽闻凌霄殿外一道温润之音御风而来,道是:“荣华非我慕,所愿本唯清。座上诸君,别来无恙。”
照玉闻听此言,便看司月,可那言辞却分明不是出自他之口。
众人面面相觑,久之,才有南无靖蓦然脱口一声“唯清”,唤回了大家思绪。
“难为南无将军还记得不才。”慕唯清款步走入殿中,峨冠博带,广袖流云,额前血色咒印一峪,妖冶非常。
“什休!”坼巍惊呼,如灯亦略略颦眉。
慕唯清环顾殿内,很快便于坼黎身侧寻到符离。
“故人安好,不才甚慰。”慕唯清端端盯着符离,本欲故作散漫,笑弯了的眼里却涌出泪来,流露出绵亘千年的感伤与落寞。
慕唯清什休何来?欲知详情,且听下回。
☆、第卅一章见故人幽怀莫抑辞丘貉壮志仍栖
青衫谈客上回书说到,太清新历五千一百二十年,慕唯清现身天庭,身怀异术什休。
却说坼黎与三清诸仙,早已是屏息聚气,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灵山诸佛亦是个个目光炯炯,神采奕奕,纷纷整装待战。
慕唯清见此不禁失笑,只随性地措出手来,虚空一抓,如灯席旁列坐的韶冉便朝他腾空倒飞而来。
稳稳掐住韶冉白皙的脖颈,慕唯清眉梢一挑,淡淡瞥一眼坼黎,“人质在此,天帝切莫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