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登天,绽出万丈光芒。城外小屋里,司徒卓换过腕上纱布,放低了新换的白衣的袖子,一步一坠地走出来。
此时,南无靖正乘奔率部溃逃而来,一眼望见面如金纸的司徒卓,遂速将那人拉上马,教他骑乘于自己身前。
“非凡,你让本帅好找。”
司徒卓却无个回应,细看去,原是已然昏迷。
“非凡,非凡……”南无靖一手挽缰,一手扶着司徒卓,满面忧心。
孟野。
军医催促着两名士兵用担架抬来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青色战袍,皂色战甲,正是定北先锋吴弈。
“诗……”吴弈说。他的声音已很虚弱。
南无靖不解:“什么诗?”
“军师……知道。”
这时,司徒卓堪从昏睡中醒转,已然急急地走来,将一张折痕极深的白纸递与吴弈。
那是司徒卓从岑城带出来的唯一一件东西。
他知道,那对吴弈很重要。
却说此时长安城中,中卿连舟正在书室里起草一份公文。
忽而一阵心慌,不自觉地便撂下了笔。
先前已然写废了两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连舟摇一摇头,端起案上茶盏,手却一个劲儿地抖。
书归正传,沅州孟野城中,吴弈艰难地看一眼手中的那首《绝句》,那是连舟在大战前夕写给他的诗。他手握那诗,安然地闭上眼睛,咽下了此生的最后一口生气。
“吴先锋,吴先锋……”抬担的士兵切切呼喊着。
军医领着两名副手拥上前来,四周一片嘈杂。
人生一世,当真无常!
司徒卓一阵气血冲头,栽倒在南无靖怀中。
安顿停当后,南无靖便衣不解带地照料起司徒卓来。及至司徒卓醒后,南无靖问他腕上的伤从何而来,他却不肯说,只是摇头。
世上本无常胜将军,孤屡屡佐助定邦,逆天而行,纵是佛主仁厚,亦保不了孤免受天罚。
而今真气散了多一半儿,整个人羸弱之极,只得好生将息,慢慢恢复法力了。
南无靖素知司徒卓秉性,也听惯了他那些“佛曰不可说”的陈词滥调,确认了司徒卓无事,便也不再多问,只每日不住脚儿地往人屋里奔,送些补血的汤药或是膳材,同时开始整顿兵马,预备重取岑城。
司徒卓身骨何时恢复?战事发展向何处去?且待谈客明日叙说。
☆、第十七章天仙问心一家言邪祟回剑双星坠
唤小厮沏了热热的茶来,说南无靖招兵买马,再攻岑城。战前,司徒卓照例为南无靖拭剑。
“去罢,皇帝还在京师等你。”
“那……非凡你呢?”
司徒卓被问得一愣。
“如今我拼出浑身解数死战,早不是为朝廷了。”南无靖顾向司徒卓,神情复杂。
“定邦……”
“你在身后,我怎敢败?”
你不还朝,我不敢老。
司徒卓又一次想起连舟,心脏便开始出出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