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村长陈向一见慕唯清容貌,便知其来意,将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合盘托出。
十八年前,时任刑部尚书的慕安追查一桩大案,亲自来到北川,与杏花村民女季薇一夜风流。慕安回京后,季氏才发现自己已有身孕,亦知那人官至尚书,已有妻儿。季氏不顾全家反对生下一名男婴,随慕安姓,依慕氏族谱,取名慕唯泽。
慕安知晓此事后,便年年遣人送来钱粮,却均被季氏严词谢绝,久了,也便不再送来。
想不到,父上多年以来与母上情深意笃,竟也会背弃于她。
慕唯清轻叹,“那,村长所说的那对母子,现在何处?”
“季氏已然离世,日前头七刚过。那慕唯泽现正独居,就在村头那间茅屋中。”
慕唯清不敢耽搁,即刻赶往村头,与慕唯泽相认。
篱落疏疏,炊烟袅袅。慕唯清只身走入茅屋,只见慕唯泽捧书一卷,正在灶前攻读。
家徒四壁,唯有一箧书卷熠熠生辉。慕唯清微不可见地点一点首。
“足下可是慕唯泽?”
“是。您是……慕相长子?”
“你说……慕相?不才……替他向你与你母亲道歉。”
“无碍。这许多年,我们母子都相依为命过来了。”
慕唯泽仍是拒不接受慕唯清的接济,慕唯清便陪他一道读书,为他点明心中疑窦。
与慕唯清共处半日,慕唯泽大感痛快,茅塞俱开,如醍醐灌顶。
读书得法,竟真可一日千里。斯人不愧是长安词魁慕唯清,大唐文人之翘楚!
自此,慕氏兄弟二人隔阂咸消,亲密无间,再无嫌隙。
北川不比长安,春日堪过,那漫山桃花方才绽透。
山坳里,两个唐军将士正悄声议论着什么。
满面浓须的九尺莽汉喋喋不休,“哎哎,你看咱们元帅,那一把司南神剑舞得出神入化,简直不似凡人。”
“这算什么,你看咱们司徒军师,今日又未束发,一瀑青丝随风招摇,却滑得连桃花瓣儿都沾不住,那垂首弹筝的样儿,才真个是恍若谪仙。”接话的正是定北先锋,吴弈。
数丈之外,司徒卓闲拨着琴弦,耳廓轻动,将那两位的言语一字不落地摄入耳中。
谪仙?孤就是神仙,何时被谪过?
不过,这眼光倒是不错,回头便叫定邦好生提拔于你。
“然也,然也。我看呀,元帅和军师甚是般配,日后若是同归草穹,闲云野鹤,必是极好的。”
般配?般配个凤凰尾巴!
想到凤凰尾巴,也就想到了梵尹那只青凰,也不知她与酴白现在玉清天如何。
司徒卓一走神,便弹断了一根琴弦。
南无靖听得弦断,收剑长立,悠悠开口道:“第四弦。”
“是。”
“非凡心有旁骛,却不似思乡,可是思人?”
“一个故友罢了。”
“那故友,是男是女?”
“女。”司徒卓直言不讳。
南无靖听罢,不再言语,只重新掣出剑来,临风恣肆而舞。
不知为何,心下似有些许不悦,近乎焦躁。
他思的竟是何人?
唯清曾在信中说过,洛书公主倾心非凡多年。
他那所思之人,莫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