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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週五,我还是烧烧退退。若是以往,只要病情不是严重到下不了床,我还是会去学校,但这次,我要求妈妈帮我向学校请病假,理由,就只是想要以生病当藉口,顺势停止週六、週日这两天所有与小提琴有关的练习。
我不想再拉小提琴了。精确来说,我不想再碰那把琴了。只要想到那把琴的由来,我就浑身不舒服。
星期天早上,妈妈和往常一样,一早就要去市场。出门前,她将我的早餐端上桌,边问:「你今天还是不想出门吗?」
我默默在餐桌边坐下。
「书雋哥哥那里也不去?」
我摇摇头,漫不经心搅着碗里的白粥。
她探探我的额头:「烧退得差不多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心里。
妈妈凝视我好一阵,见我仍旧没有要说话,叹了口气,起身。
「那妈妈出门了喔……」声音边往门口移动,边继续悠悠飘进我耳里:「都在家里闷整整两天了,还是要出去透透气啊……」
因为没胃口,我只随便吞了几口稀饭,便在餐桌前发起呆。
我现在是在干嘛?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逃掉这礼拜六、日的练习,下礼拜六、日又该怎么办?我又不可能一直病下去,也不可能真的从此不去碰小提琴,迟早得做点打算,到底是要去向书雋哥哥问清楚、说明白?还是要从此压抑下满腹胡思乱想,当作从没遇见过倪霏霏?
但,重点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在意的根源。
「我喜欢上书雋哥哥了……」我对自己喃喃说了一遍,发现这不是疑问句后,我更慌了。
我真的喜欢上书雋哥哥了。怎么办?
就在这个当儿,门铃响了。
我当是妈妈有什么东西忘了拿,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拖着蹣跚步伐来到门边,想也没想的解开锁头、拉开大门。毫无防备之下,视线就这么撞进书雋哥哥那深不见底的瞳仁中。
呆愣了好一会儿,我当着他的面,慌张的、狠狠的摔上门。
那响亮的「砰」一声抵达我的大脑,大约三秒鐘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奇蠢无比的事。
这到底是什么作贼心虚的反应?我到底在心虚什么?就算要心虚,也不该明显成这样吧!我背倚在门内,咒骂自己的无脑,五官全挤到一块儿去。
调整气息后,我重新拉开门,探出一颗脑袋,努力挤出自认正常的笑容:「呵呵……对不起……我……还穿着睡衣……呵呵呵……」
书雋哥哥仍面无表情站在那,眸色是暗沉的。大概在他看来,我的反应、和我现在的笑容,都极度诡异。
出于心虚,我自己找起话题来:「那个……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今天就不过去了吗?你怎么……」
「听说你昨天也没去学校,病很重吗?」他用了「也」字,显然知道我已经连续两天都没到校。
「嗯……有点重……咳咳咳……」
好吧,我承认那咳嗽声有点假。总之他瞇起了眼,像台企图扫视我的测谎机,我只好乱瞟着视线,想躲过他的追缉。
「如、如果没特别的事,我要……进去了……」
我边陪笑,边作势掩上门,却被他伸手挡住:「去换件衣服出来,我有事想问你。」
我一怔。
「可、可是,天气不好……」
像是存心和我作对似的,耀眼朝阳,就在此刻,自书雋哥哥身后不偏不倚朝我脸上泼洒而来,霎时,我差点睁不开眼。
是的,寒流已过,今天天气特别好。
他没接话,只挑了挑眉。
「那、那个,我……身体不太舒服。」这个理由,总没话说了吧!
他果然犹豫了下,我以为他这就要打退堂鼓,却没想到……
「那进去说可以吗?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眼神是那么诚挚……
「不不不!我我我……我们家很乱!」和书雋哥哥两人共处一室,是此刻的我最忌惮的事。
他蹙起眉峰,盯着我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总之,这事我是一定要当面问你的,今天不方便的话,明天?还是后天?你自己说。」
真可笑,我刚刚还在担心自己躲不过下个礼拜,结果,看来连这个礼拜都躲不过。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阵,我妥协:「我……换件衣服就出来。」
说也奇怪,我和书雋哥哥算是一起长大的,加上这一年多来跟着他学小提琴,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少,在今天以前,我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现在,光是和他并肩走在家附近的小路上,我就觉得尷尬到不行,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唉,冬日暖阳下的书雋哥哥,光用想像的都觉得耀眼,如果可以好好看看他就好了……
他的嗓音冷不防打断我飘摇的思绪:「我是要问你,比赛那天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你会自己跑出去?」
', ' ')('「……」我在内心叹了口气,承蒙老天眷顾,我连多逃避一天都是痴心妄想。
「我后来……又遇到霏霏了……」
书雋哥哥原本稳健的步伐凝滞了一下。或许他自认不着痕跡,但我感受得到节奏的改变,即便只有些微。
「然后?」继续缓步走着,他将双手大拇指勾上两侧口袋。
「我知道了……那把琴……对你的意义……」
「什么意义?」出乎意料的,他话接得很快,倒令我不知所措起来。
「就……你和她……一起去挑选的……同样材质的……」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头越垂越低、脸颊越来越热。
「所以?」
「……」我的话已经接不下去。
书雋哥哥的坦然,倒显得我自己小家子气起来,简直……像个心胸狭窄的妒妇。
我希望他能主动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送我这样一把别具意义的琴?但他显然并未察觉到我的在意。
看我彆扭得紧,他许是没耐心了,话锋一转,替我铺了个台阶:「霏霏有跟你说,我和她说了什么吗?」虽然也不是个好台阶。
「嗯。」
他驀地收住脚步。
「她说什么?」
我略抬眼向他,只见他紧盯着前方的地面,神色是紧绷的,甚至可以说……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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