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点,那热气似乎又漫上了耳根。
曹叔对公子似乎颇感兴趣,说了一会话,忽而望向不远处,道:“县兵和临淮王的兵马已被击溃,如今当无人来扰。那边有一处草庐,我等不若坐下相叙。众人一夜赶路,都累了,亦可教他们歇息歇息。”
曹麟无异议。
我听得这话,知道曹叔还有事要说,不由地看向公子。
公子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那草庐是平日给来往旅人遮风挡雨用的,摆了几块石头聊为坐具。众人亦无甚讲究,各在石头上坐下。
曹叔并无闲话,看了看我,又看向公子:“霓生在信中说,你二人来钟离县,乃是为了将田庄中的乡人转往益州?”
公子答道:“正是。”
“此事我会去办。”曹叔道,“不知接下来,桓公子有何打算?回凉州去么?”
公子看了看我,对曹叔道:“我与霓生须往海盐一趟。”
“海盐?”曹叔问,“不知为了何事?”
公子坦然道:“实不瞒先生,凉州钱粮紧缺,晚辈往海盐,乃是为筹措钱粮。”
曹叔目光微动,没有答话,却看向我。
“你也去?”他问。
我答道:“正是。”
曹叔似毫无意外,却道:“霓生,我此来,乃是为劝你留下。”
我愣了愣:“为何?”
曹叔道:“此事,我三年前亦与你说过,你漂泊在外,我总不放心。这三年来,我和阿麟一直在寻你。如今你既回来,便莫再分开。如今天下之势,你亦知晓,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回来迁走乡人。你可为他人想到这一步,更不该再任性妄为。”他停了停,道,“明光道之事,想来阿麟已经告知你。事到如今,我亦不瞒你。这些年,我一直在荆州经营明光道,如今已是兵强马壮,你到荆州去,不但衣食无忧,亦可保安稳无虞。就算你不想去荆州,随乡人们去益州也可。当年云先生在益州的房子我一直守着,云先生若在,亦不会反对此事。”
我看着他,知道他说的都是道理,却甚是为难。
“曹叔,”我嗫嚅道,“我不想去。”
曹叔看着我:“为何?”
“不瞒先生,”公子道,“我与霓生已定下终身,待得安稳,便会成婚。”
这话出来,曹麟睁大眼睛。
“你要成婚?”他瞪向我,“何时定下的?”
我没工夫跟他解释,只红着脸望着曹叔。
曹叔却是一笑,不紧不慢道:“老张在信中已与我说过,他还说,此事乃是你二人私定,桓氏府上并未应许,是么?”
公子全无异色:“正是。张先生既已将此事告知曹先生,想来我二人的计议,先生亦已知晓。”
曹叔颔首,却道:“此事,只怕不可。”
这话出来,我和公子皆是定了定。
“哦?”公子神色依旧平静,“不知为何?”
我以为曹叔要说一番大长公主和桓府会因此跟我过不去的道理,正待开口,曹叔叹了口气。
“不瞒公子,”他说,“当年霓生祖父云先生还在时,曾与我议下了一是。”他说着,看了看我,“霓生和阿麟从小一起长大,我和云先生,皆有意让他二人成亲,结为夫妇。”
呃?
我愣住,未几,看向曹麟。
他也似猝不及防,看着曹叔,一脸茫然。
第259章 前事(上)
我再看向公子, 只见他也看着我,有些怔忡。
“祖父不曾与我说过。”我心中疑窦丛生,忙道, “曹叔可是记错了?”
曹麟的脸也发红, 瞪起眼睛:“父亲也不曾与我说过。”
“后来云先生与我父子分开,他许是忘了, 我却是记得。”曹叔看曹麟一眼,道, “这些年霓生不在我身边, 人生大事,总须你二人一并在时才好告知。如今我等在荆州已可全然立足, 你二人也长大成人,断不可再拖延。”
这言下之意, 就是定要我跟他去荆州。
我皱眉,正要说话,却听公子道:“曹先生,晚辈以为, 云先生博闻强识,若果真有意定下此事,临终时必不会忘了叮嘱霓生。且以先生方才之言,云先生与先生商议之时, 当已是十年之前,世事变迁,士别三日尚须刮目相看, 又何况是一时的计议?先生乃真心关照霓生之人,还请先生三思。”
曹叔看着公子,面色无所波动:“云先生与我当初议下此事,并非为儿女之私。”
“哦?”公子讶然,“怎讲?”
“其中缘由尚不可告知,不过即便无此事,公子与女君亦非同路。”曹叔道,“有一句话,今日公子既然在,我欲冒昧一问。”
“何话?”公子问。
“当今天下,正是各方争锋之时,不知公子愿奉何人为天下之主?”
周围似安静了一下。
我忍不住道:“这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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