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冲藏身在此处的事极为秘密,阿齐并不知晓,故而二人并未送我和桓瓖出庭院。道别之后,我和桓瓖径自走了出去。
还未到门前,我将桓瓖叫住,道:“今日商议之事,公子不必告诉家中。”
桓瓖看我一眼,道:“你不想让大长公主知道你回来了?”
“正是。”
他目光颇有意味:“你方才说你到秦王府中,是以本名。”
“正是。”
“大长公主既与秦王结盟,她说不定已经知晓了。”
“那无妨,我不过是不想让她知晓我的行踪。”说着,我叹口气,道,“公子也知晓大长公主对我成见甚深,故而我就算回来,也无脸再到她面前。”
桓瓖看我一眼:“怕不是什么无脸,你避而不见,是因为元初。”
我讪了讪。
“我以为你这是多虑了。”桓瓖道,“你如今既帮着元初,便也是大长公主和桓府这边的人,大长公主不会为难于你。且她行事一向务实,你有大用,她定然不会对付你,待得事成,就算对你有所成见也自会烟消云散。”
我说:“就算成见烟消云散,她会许元初与我成婚么?”
桓瓖看着我,有些吃惊。
“你还想与元初成婚?”他说。
我就知道他会这般反应,不以为然道:“我与他两情相悦,为何不可成婚?”说着,我瞅着他,“公子莫非也以为,我就算有辅佐天下之才,也终是贱籍,只能给人做妾侍?”
“自然不是……”桓瓖干笑一声,换上一脸正色,“霓生,无论如何,你总有一日要在大长公主面前露面,倒不如趁着做这等大事显露功劳,好让她刮目相看,日后也好说话。”
她三年前已经对我刮目相看了,结果还不是想杀了我。这种闷亏我吃过一次,自然不会再吃第二次。
我心里想着,懒得与他解释,也正色道:“此事我意已决,公子若真想帮我,便照我说的去做。”
桓瓖不与我争执,撇了撇唇角:“知晓了。”
“还有一事。”我说,“不知府上和大长公主那边,打算如何安置表公子?”
桓瓖愣了愣。
“甚安置?”他看一眼堂上那边,不以为然道。
我说:“表公子是淮阴侯唯一的儿子,如今淮阴侯在长安,表公子却在雒阳,他每日在这宅中必是十分思念家人。府上不打算快快将他送去长安?”
“自是要送。”桓瓖道,“只是如今风声还紧,不敢轻举妄动罢了。”说罢,他瞥我一眼,意味深长,“你倒是甚关心逸之。”
“那是自然,”我知道他的意思,一笑,故意道,“你也知我喜欢表公子。”
桓瓖眉梢抬了抬:“那元初呢?”
“他排第一。”我说。
桓瓖:“……”
“莫非还有第三?”他鄙夷道。
我觉得此事当真有趣,一个京城闻名的浮浪纨绔居然跟我理论起了节操。
欣赏着他面上神色的变化,我眨眨眼:“子泉公子若是乐意,我可将这位置给你留下。”
桓瓖的额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道:“元初竟喜欢你这般没心没肺的人。”
我笑了笑:“彼此彼此,公子过奖。”
第219章 秋宫(上)
为防被别的眼线窥见, 我没有跟桓瓖一起走。而是照自己的行事之法, 走到宅子的后院里,翻墙出去。
回到□□的时候,谢浚早已经回来了。
如先前约定, 他与我议事皆须避开旁人, 只在秦王那藏书的小楼里碰面。
他看到我,神色放松下来。
“你去了何处?”他问, “见桓瓖?”
我颔首:“正是。”
“如何?”
“大致有了门路。”我在案前坐下,看着他, “宫中如何?”
“如我等先前所料, 监视甚为严密。”谢浚道, “太后身边所有侍奉的人,都是东平王派去的。我与母亲向太后说话, 亦不敢有所逾越。”
我颔首,又问:“可见到了今上?”
“不曾。今上住在太极宫,今日不曾到太后宫中。”谢浚说着,眉头微微皱起,“我等若要将二人带走,还须先将二人凑到一处。”
我说:“此事不难。从前长史替秦王回京来,可会探望董贵嫔?”
“董贵嫔?”谢浚讶然,“你是说, 由董贵嫔传话?”
我说:“今上和谢太后既在东平王监视之下, 恐怕就算董贵嫔也不便说话。且她不知详细计议, 就算见到他二人也无从商议。故而我打算入宫一趟, 亲自见他二人,此事须得董贵嫔帮忙。”
谢浚似明白了我的意思,略一思索,道:“从前我每次回来,确会替殿下探望董贵嫔。贵嫔本是幽州人,殿下每次都让我给贵嫔带上一些药材和她爱吃的土产。每次入宫,亦有两个王府中的内侍跟随,你要入宫,只能扮作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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