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问题。
“为何不会?”我反问。
惠风一愣,道:“那可是桓公子。”
“桓公子又如何。”我说,“我祖父说过,若男子真的喜欢你,必是明媒正娶。若连这也做不到,那必不是真喜欢。”
惠风看着我,神色有些吃惊。
“明媒正娶?”她说,“可……可你是个侍婢。”
“侍婢便不可光明正大嫁人么?”
“但公子那般人物,定然不可娶一个侍婢。”
虽然这是长久以来我一直明白的,但乍得听到这话如此肯定地从别人口中出来,心中仍如同蒙上了一层晦暗。
“是啊。”我故作轻松道,“他定然不可,故而我定然也不会答应。”
惠风注视着我,好一会,叹口气。
“霓生,”她摇头,“总是这般留恋过去,我以为不好。”
“为何不好?”我问。
“须知人生在世,十有**不如意。”惠风难得认真地说,“想得太多,所求则多。我那边府中也有几个良家出身的奴婢,她们就是这般,放不下又得不到,郁郁寡欢,过得甚为辛苦。还不如像我等这些生来就是奴婢的人一般,睁一眼闭一眼,只图些甜头,过完此生了事。”
她说得并非全无道理。
我想,如果我生来就是奴婢,不曾有过从前的生活,现在是不是一定会很快乐?
也许……
我看着惠风,抿了抿唇角,拍拍她的肩头,没有多话。
还有一个来看我的人,就是桓瓖。
当然,他面上是来找公子闲聊,聒噪地说个没完。但眼角却瞥着我。
我知道他有话说,果然,到了午时,长公主那边的厨中做了小食,唤公子和桓瓖去用。桓瓖借故磨磨蹭蹭,等公子先去了,他回头走到了我的房里。
“长公主找我议了事。”他开门见山,甚为精神抖擞,“是你出的主意?”
我说:“长公主找公子议事,公子怎又想到了我?”
“这么说不是你?”
“当然不是。”
桓瓖叹口气:“我还以为我二人的账结清了,这般说来,你仍欠我一策。”
我:“……”
“上回公子来找我,我已经出过策。”我说,“我让公子安心留在太极宫,如今岂非正好应验。”
桓瓖忽而一笑,低声道:“如此说来,你知晓长公主与我说的是何事。我方才可不曾说起,既不是你出的主意,你又如何知晓。”
他看着我,那模样仿佛一个斗赢了嘴的小童,得意洋洋,幼稚至极。
我叹了口气。
“是公子说长公子找公子议事,也是公子说什么结清不结清。”我神色无改,“公子所求,曾与我明白说过,我如何猜不到?”
桓瓖一愣,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理。
“反正我知道是你。”他笃定道。
我不置可否:“公子来找我便是要说这些?”
“自不是。”桓瓖重新摆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一笑,“我还想问问你,上次我对你说的计策,你对逸之使得如何了?”
这人精是精,只是有时不免眼瘸。
当然,我心中所想都是秘密,所以我是不会纠正他的。
何况他那些烂计策惹出许多事,提起来我就想翻白眼。亏他还是什么京城头号纨绔,可见不爱读书的人,连风流之事也全无真才实学。
“什么计策。”我一脸无所谓,“我不知晓。公子不是来说大事的么?”
桓瓖眨眨眼:“我说的不就是大事?”
我也眨眨眼:“那公子还须努力才是。”
许是看在我这里实在问不出别的,桓瓖终于放弃。
“这自不必你说。”他说罢,趾高气昂地走了开去。
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数日之后,已经没有了大碍,我又生龙活虎起来。
公子毕竟不能将官署扔下,在府中待了三日之后,便继续上朝去了。
说来奇怪,我发现我其实是个勤快的人。
从前,我除了管事规定的贴身侍婢必做之事或者公子吩咐之事,其余杂事能不碰就不碰,能歇着绝不忙着。但现在,我好像转了性。只要是跟公子有关的事,我就会忍不出这里去摸摸,那里去碰碰。我甚至还抢了粗使侍婢小娟的活,给公子缝补开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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