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都算我的。”
说罢,他的掌心微微挪动,顺势遮住了荆微骊的双眸。
他的手很大,单单这样手指微拢着,便能遮住她半张脸。
察觉到后者一瞬间的惊吓,他笑意更深,意味不明:“阿骊,我们下次试试把眼睛盖上好不好?”
甚至不需要多加思索,荆微骊立刻就懂了他所指的为何,小脸登时涨红,有些招架不住这人荤话张口就来的直白,不自觉地轻扭腰身,驳道:“不要,不喜欢。”
“可都没试过,怎知不喜欢?”樊封垂首,将唇贴近她耳郭,循循善诱道。
在外人面前,北越王樊封只有一种模样,杀伐果断、不近人情,亦或者是心狠手辣。
可只有在荆微骊面前,他才能更深一步地见着自己许许多多不为人知那一面。
如是想着,樊封仗着她此时看不见,恶劣地用舌尖于她耳垂上一点,只有一刹那,却激得荆微骊浑身都开始不受控制。
她嘤咛一声,立马拿开男人的手,神色不自然极了:“你又乱来!”
樊封嘴角勾起,应下了她的指控,刚想说些什么时,马车停了。
荆微骊风一般跳下车,留他一个人对着那只松软靠枕发呆。
很快,樊封也跟了上来。
正门前的几个小和尚都是熟面孔,看见来的人是他们也都和善地笑着打招呼,手上的活计也是一点没落下。
临到侧殿,樊封忽地止住脚步,又扯扯荆微骊的袖口,犹豫再三道:“我如此装扮,可会怪异?”
荆微骊看过去,顿时乐了:“你方才怎的没想着问呢,现在可来不及了。”
见她就是不答,樊封皱起眉,有些无措:“怪我疏忽了,一收到阿骊的消息便从营中赶过来,连常服都忘了换。”
“其实我倒觉得,”荆微骊靠近两步,微微昂着头,视线掠过他束发的银冠,最后定在他的瞳孔中:“你这般穿戴,很是神气。”
樊封头次心里没底起来:“当真?可有哪里不妥?”
“没有呀。”荆微骊歪头,狡黠地笑道:“我家夫君生得相貌堂堂,气度也不是寻常凡夫能比拟的,怎会不妥。”
看着她肆无忌惮的模样,樊封的心窝深处仿佛被直直掐了下。
不重,却猛。
细细密密的痛觉,或者说压根不是痛觉,格外令他上瘾。
细碎的光透过叶缝打下来,洋洋洒洒地落在男人面庞之上,使得他原本锋利寒冽的五官顿时柔和下来。
大掌抚在她额头,见他逼近,荆微骊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她以为的触觉没有降下,樊封见她不好意思看,反倒是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凝了好一会儿。
等到荆微骊终于试探性地睁开眼睛一条缝,他才迅速地在她眉心落了一击。
“你……”眨巴眨巴眼,荆微骊又羞又气。
樊封立刻摆出一副无辜者的嘴脸,摊摊手又用下颌指向侧殿方向:“快些走吧,你不是有话要同岳母大人讲吗。”
荆微骊双腮鼓鼓囊囊起来,却也很快跟上。
待二人从殿内出来后,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不知何时起,十几棵梨花树的白娇娇都谢了,大片大片的碎玉落在地上,清扫的人还没来得及收拾。
荆微骊忽得想起什么,转头问:“我们再去大殿拜一拜吧?我听人说,灵阑寺求子嗣也很灵验。”
鲜少听见她这般煞有其事地将“求子嗣”挂在嘴边,樊封心觉稀罕,却也没有驳她的兴。
或者说,他也有些期待。
因来的时辰不算早,大殿中已经成群地站了不少人,其中不乏世家大族的贵女千金,瞧见荆微骊和樊封不由得皆一愣,但反应过来后立刻携家带口地上去打招呼,想混个脸熟。
樊封最不喜这种场合,面对所有人的行礼也都是冷冷淡淡地应了声,并无别的反应。
正因如此,他才没有注意到某些小心思。
碰了碰他的手背,荆微骊小声地说:“你方才瞧见没有?”
樊封垂下眼:“嗯?”
荆微骊掩唇笑着:“邵夫人身旁的那两个女儿,刚刚一直在偷瞄你呢。”
“兴许看的不是我,”顺手理了把她耳畔的碎发,樊封面色依旧:“王妃生得似天仙般貌美,想来即便同为女子也是很难移开眼。”
“别把话往我身上扯。”荆微骊佯装生气。
摆完神佛,二人一出大殿,便又远远瞧见被人团团围住的住持。
世家大族的女眷不会放下身段凑上去,因此把住持周遭围满得正是丫鬟小厮,以及寻常市井的百姓。
他们都是早就听闻大师名号,想来求指点迷津的。
可住持面前这些形形色色的面孔,只笑着推辞。
一抬眼,他也瞧见了藤树下的两人。
住持先是唤来了个小沙弥,不知对他说了什么,后者便乖巧地点点头持
', ' ')('着礼朝荆微骊走来,低声道:“住持说了,烦请二位施主到后花园稍候,他很快便来。”
樊封收回视线,只道:“我们未经迷途,便不劳烦了。”
小沙弥摇摇头,笑容可掬:“非也,住持说,是想送二位施主一样东西。”
还欲说什么,樊封就被身侧的人拦下了。
跟在小沙弥的后面,二人缓缓穿过石砌拱门,到了后花园。
很快,住持果然来了。
大红色的袈裟着身,下颌的长胡雪白,依旧是当初的慈悲面容。
一声“阿弥陀佛”后,住持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定了定,又笑道:“看来荆小友,已经寻到自己的命结了。”
耳根一热,荆微骊强撑淡定地把话接下去。
这时候,住持又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一只方方正正的小盒,送到了她手边。
小盒被打开,里面放置的正是两条坠了银珠的红绳。
他解释:“这红绳是老衲一位有人所编,可保姻缘顺遂,子孙满堂。”
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荆微骊正犹豫要不要收时,耳边响起声音:“既如此,那就多谢住持了。”
说完,他便抬手去接,而住持则依旧弯着眼,瞳仁明亮又和善。
荆微骊双颊更热了:“你也太不客气了。”
樊封扬眉,似乎是觉得她的话没道理:“阿骊,我们本就是来求子嗣的不是吗?而听住持的话也很明白了,这红绳来之为缘分,而他看我们也颇有眼缘,这才相送。难道,阿骊想活生生断了这份缘?”
歪理!
荆微骊在心里哼了声,可这份骄矜一下,却也是忍不住的欣喜。
东西送完,住持也要离开了。
多数人沉于前殿的宝刹佛音,可后院的鸟语花香反倒是无多少人惦记。
不着急走,荆微骊便站在原地任由男人牵着她的手腕,为她系上红绳。
她肤色雪白,细细的编绳宛若红梅化为一条花路,于玉色的肌?上肆意展露着自己的美好。小小的银珠坠在尾段,不会喧宾夺主,只恰如其分地衬托着。
除了红绳,荆微骊的腕子上还有只银镯子,上面的马银花栩栩如生,依旧如故。
系好后,荆微骊将手举高,细细看着,怎么看怎么喜欢。
“小时候戴的红绳都是保平安的,求子嗣的还是第一回。”
樊封莞尔,将另一条递给她,让她帮自己系上。
可奈何论手巧,荆微骊有些不如她,认认真真地盘了好一会儿的扣就是穿不进去,樊封视线微微上移,忍不住想笑。
哪有人系个红绳系到皱眉头的。
就在这时,拱门外传来声音:“王爷,宫内有变!”
樊封的脸咻然冷下来,看过去:“是温彪?”
耿唐停下脚步,表情极为复杂:“不,是陛下。也不知温丞相对陛下说了什么,他竟然非要进皇陵,将太后娘娘的墓迁挪出来。”
“糊涂!”
收起还没系规整的红绳,樊封压着声音斥了句,说完又下意识地去看荆微骊的反应,见后者没被自己吓到才又继续说:“他什么时候去不行,非得现在,他难道还嫌太后身上的污名不够多吗!”
深吸一口气,他下令:“备马,在外面等本王,我们即刻去皇陵。”
“是。”耿唐急匆匆地又走了。
后花园重新归于寂静,连过路的鸟声都听不见。
荆微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别那么怯,但还是忍不住:“我回家等你。”
樊封心口一软,不由分说地将人扯入怀里,重重吻下。
没有推开他,荆微骊细细感受着他带来的狂风骤雨,甚至胆大到慢慢拿到了主导权。
一阵唇齿相依的温存后,樊封扶着她的腰身,力道有些难自控:“我很快回来。”
作者有话说:
进度比我想象得要快,不出意外这周末就能完结
佐良君
◎毒◎
骏马疾驰, 不停歇地到了京郊皇陵。
看着面前的巍峨石阶,整整一六十八步,樊封的眉宇平添一抹躁郁。
上次来, 是太后去世, 姬未沉没抗住文武百官递到眼前来的软刀子, 只能咬着牙送母亲入皇家冢。
樊封一直知道他不甘心,一直知道他想替母亲寻个自由, 可他也同样知道,做帝王,最重要的便是得沉下心。
再不悦, 也决不能意气用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