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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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想来,自从几年前把他送走,他们便再也不曾见过了,那时候他还是个不爱说话,一张嘴就结巴的小豆丁,现在应该也很高了吧?

但肯定没有裴家的这个小妹妹生得粉雕玉琢,讨人喜欢。

想得正入神,耳边又响起小女娃的声音。

“漂亮姐姐,你要不要嫁给我哥哥啊?”

残风掠起浮沙,周遭忽然寂静无声。

死一般的诡异气氛升腾,裴檀皱皱眉头,圆眸一转:“虽然我哥哥傻乎乎的,但好歹长了一张不错的皮囊,漂亮姐姐你别嫌弃啊?”

荆微骊哪里敢说话啊。

她错愕地懵在原地,满是不知所措。

裴少戈的反应更为迅速,一把抱起这位热衷给自己惹麻烦的小祖宗,不顾她胡乱甩胳膊的抗拒,死死用手捂住她的嘴,连连低头道歉:“阿檀年纪小乱说话,三姑娘切勿放在心上,我回去定好好说教。告辞。”

囫囵地丢出话,也顾不上听荆微骊的反应,他急匆匆地逃离了。

而后者则还驻在原地,默默歪头苦恼。

真是奇怪,明明上次见面她还因为裴少戈那张人神共愤的谪仙面庞而心脏悸动,可为什么这次不仅异常平静,尤其在听见裴檀那么说时,还有些惶恐。

奇怪,这可太奇怪了。

秀致的眉心锁成了一团,悄然凝成了“川”字纹,艳而不媚的精致面容呈出荫云。

她没有忘记起初做预知梦时的念头,那时候她可是盘算着尽可能地同裴少戈扯上关系啊,可现在也才过去不到两个月,可她心里头的指向却早已经偏航。

“堂姐?”身后的郑芳菲低声喊了喊她。

迅速收回思绪,荆微骊朝她看过去,回了个让其安心的笑:“没事,只是小孩子的无心之言。”

狂奔了十几息,裴少戈终于大口喘着气将臂弯里的小姑娘放下来。

裴檀还满脸不爽:“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气都没喘匀,裴少戈就开始讲道理:“哪有你这样的,方才冲人家说的什么浑话。”

“这有什么,”小手在胸前一抄,裴檀凶巴巴地哼道:“还不是哥哥你太没用了,靠你自己根本给我找不到漂亮又温柔的嫂子,我只能靠自己咯。”

“你这丫头……”

“裴少戈?”

话没说完,就被巷口不远处的一道打招呼断开。

他条件反射地抬头,入眼便瞧见年轻女子一袭红裙,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唇角还沾了点油光,显然是刚吃完什么。

心脏猛一紧,他干巴巴地回道:“好久不见。”

照缨挑挑眉,淡然自若地又啃起鸡腿,视线冷冷地在裴檀身上扫过,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冰冷,小家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着急忙慌地躲到兄长的后面。

还不忘冲她做个鬼脸。

裴少戈叹气:“你别在意,她就这个不受管的脾气。”

“我知道,”照缨朝他笑笑,笑得随意又敷衍:“毕竟你小时候不也是这种不牢靠的模样吗,现在不也成了玉树临风的大理寺少卿。”

“我……”

“行了,寒暄结束,我走了。”懒得听他再说些又干又馊的话,咬下鸡腿的最后一口肉,她飒爽地一扬下颌。

裴少戈急了:“等等!”

照缨回首:“裴少卿还有事?”

故作镇定地清清嗓子,他试探地问:“樊封呢?我好像许久未曾见着他了。”

转了下瞳仁,照缨动笑得像狐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裴少戈摊手,顺着她的话茬接下去:“怎么说也认识快十年了,怎么,这点交情都没有?”

最怵他提及以前的事,眉尾一颤,照缨赶忙说清,以求他速速闭嘴:“王爷这几天日日都去灵阑寺,也不知道在拜啥,裴少卿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转告吗?”

“没……就是随口一问。”裴少卿在心底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小丫头想来是烦了,一个劲儿地扯他的衣袍,还小声地催促他赶紧回家。

可她越是如此,裴少戈的心思就越酸涩,几句话哽在喉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就这样不上不下地折磨着他。

其实,重要的话不是没有,只是想诉说的人不是他罢了。

没有再管他的纠结,照缨回敬给小裴檀一个鬼脸,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凝视着她逐渐看不清的背影,裴少戈咬紧了下唇。总觉得耳边的风势更加苍凉,不仅身上凉,心里最柔软的那处更凉。

不知为何,当年的记忆再次翻涌上来,那夜的月亮被血染红,高挂的牌匾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狂徒踩成好多碎块。

院墙之内,尽是没了气息的尸首。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尸横遍野,不计其数。

年幼的少女被生父喂下假死药,躺在尸山堆里才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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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假死药是至暴至烈的物件,当他和樊封赶到的时候,虽然假死的药效过去,可少女却高烧不退危在旦夕。

从那天起,这世上少了一个天资聪慧的烂漫少女,多了个一心复仇的痴儿。

当年未曾送出荷包再也见不了光,被他锁进柜子里整整十年。

荷包上锈了鸳鸯,是他亲手绣的,可被小针扎破的伤口也成了再不能言说的情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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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剧情、人物有关的高互动评论优先!

(顺带问问,有没有什么好看的剧或者番推荐啊,开始剧荒了)

胜琳琅

◎“喜欢猫,还是镯子?”◎

因老家有事,郑氏母女要提前启程回沂川了。

许是心里有这个堂姐,出发前夜,郑芳菲还提着布兜子特地找了一趟荆微骊,手里带的,是她亲手绘制的画像。

画中的女子螓首蛾眉,韶颜稚齿。

她倚于秋千之上,周身是馥郁香浓的花丛,偶有蹁蝶飞过,带起阵阵甜气。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

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

荆微骊盯着画,弯唇一笑:“我从未在你面前穿过白衣,为何偏偏画了这件?”

郑芳菲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答道:“正是因为堂姐未穿过,我才觉得若是一袭素白,定是钟灵毓秀,是天上的仙女才有的花容月貌。”

“你倒是嘴甜。”她缓缓收起画,又喊来青瑶将画挂好,还特地吩咐,说要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没有过多寒暄,郑芳菲起身走了,临出院门,还依依不舍地三回头。

入京一趟,仿若浮华一梦。

蜉蝣的梦醒了,她也该朝前看了。

郑氏母女离开后,荆微骊原本以为能消停几日,可没想到真正的麻烦紧跟着就现形了。

她那位四弟弟,被接回来了。

还是荆太师和二哥哥亲自去接的。

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愣在梨花椅上,连手里的笔墨洇了字帖都没有察觉。

青瑶低头瞧见,失声唤她,这才堪堪令其敛神。手忙脚乱地收起笔,最后懊恼地看向这套已经不能再用的字帖,眼中满是心疼。

“也罢,既不能用了那便弃了。”她低低呢喃,随手将字帖丢开,然后起身,准备去见见那位久违的弟弟。

虽然跟二哥一样都是庶出,可这位四弟弟的生母,相当有本事。

二哥的生母是个福薄的,虽然生了儿子但身子骨孱弱,还没出月子便撒手人寰了,二哥便自幼养在荆母身边,同姊妹关系很是亲近。

但四弟弟不同,那位不仅从鬼门关里爬出来,还死死攥住儿子,不仅时常到荆母面前晃悠显摆,还动了不少下作肮脏的手段。

偏偏那两年正赶上朝廷大乱,荆太师分身乏术无法顾及内宅,这才让人找到了可乘之机,着实是把苑内搅得不得安宁。

而荆母,也香消玉殒在那年冬夜风雪中。

没两步的功夫,荆微骊就带着青瑶到了祠堂。

许久未见的人正跪在蒲团上,在生父的引领下跪拜先祖们。

瞅见她来,荆太师不自然地皱了下眉头,拍了拍二儿子的肩,让他先带小女儿出去。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一到院子里,荆微骊便按耐不住,马不停蹄地问出来,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原委。

荆云泉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几日前庄子传来消息,说阿漱染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郎中去看了也说这孩子身子骨弱,恐落下病根,父亲实在于心不忍才将他接了回来。”

“原来如此。”荆微骊不再多问。

哪里是什么于心不忍,只要想接回来,多的是理由借口,无不是正好赶上了这么一场病罢了。

看出小妹的不适,二哥又问:“那孩子是个乖巧的,想来不会同他生母那般。”

“我明白。”她抬起头,扯出一个令兄长安心的笑,心底落寞,没了继续说客套话的兴致。

没有进去见人,荆微骊只说自己身体有恙,怕过了病气给孩子,说完就转身离开。

没有回绣楼,她直接奔往灵阑寺。

那里摆着母亲的牌位。

寺中香客不断,梵音阵阵。

从沙弥罗僧的念经声,再到时不时响起的木桩撞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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