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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先生(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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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会见

傅彬没有感谢她的大度她的妥协,这是天经地义的,他不ai她,她就必须要同意他的决定。他把买回来的萝卜糕放在桌上,“吃一些,明日带你去吃早茶,然后去买船票。”

“好。”

这是她预料中会发生的,不管那个nv人是不是王那。

公寓只有一张床,他们挤一挤是正当的,况且她曾是他的妻。许久没有过城里的生活,夜晚听不见草丛的鸣叫,竟不习惯了。他也一样,非要把这不习惯发泄出来才能满足的睡去。

傅彬的腿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腿上,手覆在她身上,把几年前对她做过的让那片故土生出希望的事再做一遍。她不会拒绝的,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依附于别人的人,和王那不一样。朱秀想努力成为王那那样的人,的明明白白地拒绝他,可当他抱住她,给她许久未有的温暖时,她投降了。

船票是在五日后,这几日,她打算采买些南方的特产,龙眼,凉茶,汤药。再买些广绣广缎,印度棉,英国呢绒…买的东西多,路过报摊,不巧蹭掉了路人刚买的报纸。

“对不起。”她弯腰勉强去拾,报纸密密麻麻的字那么多,偏生她就见到了[崔华]二字。

她慌忙从口袋掏出两角银元,买了份一样的报纸,《广州民国日报》,宝贝一样到处翻找,终于在[国民与政府合而为一]的标题下找见他的名字。

“第七甫一百号,”朱秀对人力车夫说。

或许这个崔华不是他,她想。

民国日报社街对面有个水果摊边,她怕找错人,怕丢人,怕见他,怕这怕那,便只能在这水果摊前来回踱步,时而往对面张望。

“夫人,买个木瓜,保准甜。”她听不懂粤语,便“嗯”含混过去,怕被人看出破绽,压着帽沿溜去了街角的咖啡馆。

朱秀要了杯美式咖啡,透过橱窗她一样能观察到报社的门口。

或许,即便是他,他也不记得她了,她想。

天se渐黑,报社下班的人走出一波又一波,她就透过橱窗盯着,想着。

回到公寓,朱秀打开自来水管,为傅彬洗脏衣服。离婚了,她便没有义务再为他做事,可朱秀依旧维持着两人的t面,他是孩子的父亲,除了母亲外自己最亲近的人,又或许是因为她马上要离去了,傅彬对她好了些,还带她去广州有名的太平馆吃西餐。

“这是牛尾汤。”他说。

“王那是我的大学同窗。”她说。

“我知道,她告诉了我,还和我说起过你替她被捕的经历。”

“哦,那没什么。”

“既然你也曾被捕过,就应该知道革命的重要x。”

“我知道。”

傅彬便不再与她讲话。

离开广州的前一晚,朱秀出去了,又去了一百号。不管这个崔华是不是他,她就姑且当作是,像做一个特定的仪式,与他做最后的告别。然后,忘掉他,再然后,就回乡下,安心照顾她的天佑。

车夫把她拉到那里,一阵晚风吹来,她怕极了。陌生的街道,漆黑的夜晚,若有酒鬼突然跑来抢劫她或是要挟她,她怎么办。若是有人陪着她,她就不怕了,可怎么会有人陪着她。她安慰自己,只绕这儿走上一圈,一圈之后就回去。

她走得时快时慢,怕的时候就走快些,想他的时候就走慢些。一圈完毕,朱秀紧了紧西式风衣领口,站在几乎空旷的街上,拦不到车夫。太晚了,真的是太晚了,她是趁着傅彬睡了才跑出来的。这么晚,就算真的是他,也不可能遇到。

“唉。”她心口的石头不得不落定,把手cha在口袋里,低头往回走。

[崔先生和崔太太也要搬走了。]

[去哪里?]

[说是去广州。]

几年前母亲的话又在她耳边萦绕,他肯定在广州,一定在。她走过的这些路,他也一定走过。

她想得入迷,得了失心疯。砰得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

有人,是她撞到了人。

“崔先生。”

她坐在地上,仰望着要拉她起来的男人的脸,鼻子,嘴巴,还有总是反光刺到她的眼镜片,哪哪都像他。

“小姐,您认错人了。”他说,“快起来吧,地上凉。”

可朱秀怎么看他都是崔先生,而且讲的并不是粤语,而是来自北方的普通话,“你骗人。”

男人无可奈何地笑了,弯腰拉起她,“您真的认错人了,还是起来吧。”

“你为什么总是骗我。”崔先生的样子刻在了朱秀的脑子里许多年,她怎么可能认错,她不会认错的。

男人继续无可奈何摊开手,“小姐,再见。”从她的身边过去了。

朱秀不信,她转身就追上他,在背后抱住了这个男人的腰。

“崔先生,你不要走。”

他怔住了,不知这个nv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能在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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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随随便便主动抱男人?便拨开了她凉如冰的手。

“我不是你说的崔先生。”

他觉得自己得拿出点什么证明,才能使她相信。

“你看。”一张名片塞到她手心,“我不姓崔,我姓宋。”

“你骗我,你又骗我,你说你是翻译,你根本就不是,你说你留在北平,却跑来广州。你骗我,你总是骗我。”

朱秀真的是失心疯了,“别走,别不要我。”

男人不可能对一个像是有jg神疾病的陌生nv人一直绅士礼貌,“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你的什么崔先生!”他把她甩了出去,使她再次跌倒。

他走远几步,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夜这么黑,便回过头看到这个不正常的弱nv子坐在地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能不能拉我起来?”她可怜件的样子,让所有男人都忍不住帮她一把。

他向她伸出手,朱秀站起来。

“对不起。”她说,“是我认错了人。”

“那就快回家吧。”他礼貌道。

“嗯。”

她望着男人,松垮的风衣如同崔先生一样的,眼里积的泪,一瞬间竟至崩塌。

男人最是见不得nv人哭。

他从口袋掏出手帕,“你喜欢这个崔先生?”

她沉默不语。

“那便是了,可他不喜欢你。”

男人望望天,“你家住哪里?”

“在惠ai路。”她说。

“我知道有条近路。”男人指给她看,“你定是ai他深入骨髓,不然怎会认错人。”

回去的近路僻静,高挂的明月把朱秀的脸映得粉白,乖巧可ai。偶有玉兰香气随风飘来,一阵阵的,男人想去0她头上长长的青丝。

“崔先生总是骗我。”她抱怨。

“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你会不会?”

她停住脚,回头问。

男人的双手触及她的下巴,捧起她的脸蛋,“月光下的你多么美好。”

他是宋先生,不是什么崔先生。可面对如此楚楚可怜无人ai的nv人,这些竟不重要了,况且她曾主动抱过他。她放浪形骸,他自然也不是柳下惠。

男人低下头,从她的唇角衔起,封缄她的口,扰乱她的气息。

“你”

朱秀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陌生男人在对她做什么,反抗起来,她也并不是一味柔弱顺从的nv子,抬起膝盖,狠狠踢了他的那处,然后不顾一切地疯跑,跑出去几百几千米,看到不知哪里的路边还有在营业的馄饨摊。

她拢了拢微乱的头发,要了碗馄饨,喝得心暖。

第二天下午的船票,傅彬坚持说要去送她上船。或许,褪去束缚的夫妻关系,他愿意把她认作与他有过亲密关系的nv人和朋友。

回到京城的乡下,又是半月旅程。鲁迅先生的那本《呐喊》要被她翻烂。朱秀最终得出了更上一层的终极顿悟:没有什么先进的人抑或是愚昧之人,都是各人的命运罢了。

她自嘲:

[人生如树花同发,随风而堕,自有拂幌坠于茵席之上,自有关篱墙落于粪溷之中。]

[坠茵席者,王那是也;落粪溷者,朱秀是也。]

朱秀把离婚协议书展开给傅老爷看,低着头。

“逆子,逆子!”

傅老爷气病了,但看到乖顺的孙子天佑时,病似轻了些。

朱秀第二次怀孕了。母亲和傅老爷很高兴,似乎这一纸离婚协议算不得什么,朱秀依旧还是傅家的媳妇,只是法律上不再是傅彬的妻。

这次她没有难产,顺利产下二胎。佣人抱着孩子给她看,“小少爷的鼻子像少爷,眉眼像少nn,等少爷看见,定是欢喜得不得了。”

朱秀保持着平和的微笑,自从广州回来,她似乎通透了许多,不再纠结傅斌是否ai她,也不再纠结崔先生是否骗过她。能与孩子,在乡下安稳快乐地生活,这是王那没有的,崔太太也没有的。

不久,民国十五年,国民政府成立国民革命军从广东起兵。民国十七年,东北易帜,整个北方俱属南京。

当中,傅彬曾经归家过一次,为傅老爷奔丧。他依旧宿在朱秀的房里,没有谁多嘴说这是不该的。

民国二十年夏,朱秀去天津,在日租界的一间挂着红灯笼地餐馆,不经意的回头,颧骨的肌r0u稍微颤动了下,她遇见了崔先生。

他是真的崔先生,因为他记得她,还向她母亲问好。

“听母亲说你去了广州。”

“是。”

“太太不习惯那边,便又折腾来天津卫。”

朱秀突然想起些什么,问他,“《广州民国日报》,你在那儿工作过吗?”

崔华严肃认真地回答她,“没有。”

“你还是喜欢骗我。”

他回以含蓄的笑,不置可否。

朱秀也跟着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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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笑,不再纠结是真是假。

夜里,窗外的草虫鸣叫声又起,朱秀有时会做梦,梦中人,已很少是崔先生,更不见了傅斌。倒是门口那棵柿子树,她总是梦到,还有满天飞舞的蜻蜓。

有一次,她梦见了崔先生,他穿着灰蓝se的和服,端正地跪坐在那间日本酒馆里。她端着清酒跪在他身旁,对他施以微风般的微笑,那微风,像极了那天在巷子口吹起她兰se裙边的暖风。她从裙底掏出一把珍秀手枪来,叩动扳机,将炙热的子弹打进他的心口。

从那以后,崔先生也便再也没梦见过了。

[完]

一那年高中

姜瑜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小学时候,老师布置作业要求抄写五遍生字,她会主动写十遍,所以到了中学,她可以写出一手漂亮的钢笔字,毛笔字。

她不ai出门,喜欢宅在家里边读书边吃零食,所以她白且有些微胖。母亲带她剪了短发,给她穿宽松暗se的衣服,是怕她ai美耽误学习,所以在学校她的模样一直是不起眼的存在,没有哪个男同学给她写过情书。

她也没有喜欢过谁,直到有一天。

晚自习前有一小时的吃饭时间,姜瑜和其他同学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小餐馆买了土豆丝盒饭。

那是个冬日,天寒,盒饭被带回了教室。

讲台上的黑板前站着个穿着墨绿se大衣圆脸的男生,不,不完全是圆脸,因为他有削山好看的下巴,也不是方脸,他笑起来有点可ai,眼睛眯起来,嘴巴会露出漂亮洁白的牙齿。

他在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iloveyou],还不时扭头笑,朝着一个特定的方向笑。他看的方向坐着全年级最漂亮的nv生,白雪。

白雪的模样像洋娃娃,高高的马尾辫,白se的泡泡袖衫,黑se的修身长k,脸白唇红,腿直且细,嘴角总是漾着天生自信的笑。可以说,白雪有多自信,姜瑜就有多自卑。

姜瑜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打开盒饭,土豆丝的味道她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讲台上那个高个帅气的男生。他不一样,和她认识的所有其他的男生都不一样。因为,他带着痞气,不像是个正经人。

他走下讲台,抬高长腿随意坐上白雪旁边的课桌上,笑着提醒她。

“你牙齿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

他指了指,手指差不多要伸进她嘴里。

白雪从牙齿缝隙里挑出一根绿se的菜叶,也呵呵笑起来。

姜瑜的座位离白雪不远,她嘴里嚼着米粒也能听到他们俩嬉笑的声音,心慌慌的。她不时偷偷去看他,敞开的大衣里褐se的羊毛衫,脖领处磨了白。

他不是姜瑜班里的同学,也不是别的班的。听人讲,他高他们两级,前两年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退了学,便成了老师家长口中的社会上不学好的混混。b如,像现在这样,趁着天黑,偷偷潜入学校,来追他喜欢的nv生,白雪。

姜瑜的观念不同寻常,或许是从小读了太多的史书,成了书呆子一样的nv人,不食人间烟火,不问现实。他是个混混,可并不会阻碍她喜欢了他。当然,只是默默的喜欢,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见过他那么两三次,每一次,他都是出现在白雪身边。

其实白雪有男朋友,班里同学都知道,那个男生叫周一廷,瘦瘦高高,gg净净,成绩也不错,漫画里男主角的样子。白雪与他,天作之合的般配。

那年是高三,晚自习前的傍晚,西边太yan的余晖就照在骑在自行车上姜瑜的脸庞上。学校门口边是国道,国道对面有住宅,有餐馆,还有y暗的小胡同。

姜瑜恰好路过,然后看到了令她难忘一生,也是改变她一生的场景。

胡同里有三个人,白雪,周一廷和她喜欢的那个混混。

他拿出了一把银闪闪的长刀,b在周一廷的脸庞上,白雪跪在地上,哭嗓着,听不清。然后突然地,姜瑜看到了,那把银se的刀直直刺入了周一廷的腹部。黑se的羽绒服足够厚实,看不到出血的痕迹,可鲜红的yet越积越多,终是透过衣物,嘀嗒到冻雪未化泥泞的地上,一大滩红的颜se。

“骆天,你杀人…”

白雪吓得手足无措,慌里慌张大声哭喊,“来人,救命,来人,救命…”

姜瑜不了解事情发生的缘由,但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悲剧,她喜欢的那个混混,叫骆天。

骆天并没有逃跑,他是有预谋的,t0ng的那一刀并不会伤及要害,只会让这个抢他nv人的男生躺在医院一段日子。

救护车和警察几乎是同时到的,骆天被警察从背后拷上手铐,路过姜瑜,或许他注意到了其貌不扬的她,或许没有注意到,被只当作是个路人和目击证人。

周一廷是隔壁班的,家境好,成绩也好,考上重点大学是百分百确定的事。他被t0ng的这一刀是在冬季,距离高考还有半年。这一刀虽不致命,但他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回家又躺了两个月,等腹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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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伤结了疤,可以去学校上课的时候,杨树飘过了柳絮,月季开出了红花,知了也叫得齐声响了。

骆天t0ng了周一廷一刀的原因很简单,他的说法是,周一廷阻碍白雪和他交往,法院对骆天的故意伤人罪,进行了判决。

他成年了,那年刚满十八。骆天不是出生在有钱有背景的家庭,没有什么拿钱换来的谅解书,按照公平的法律条文,他被判了整整七年。

七年,年少的骆天不知道是不是值得。但他出了气,耽误了周一廷的前程,还给他身上留了道疤,在男人的世界里,并不算亏。

周一廷在床上养伤的大几个月,身t原因和心情原因,学习成绩下滑不少,滑到与白雪一样的普通水平。虽然他的父母总是骂白雪是个祸水,可周一廷并不在乎,两人依旧偷偷地交往。

六月高考,他们两人被同一所很普通的大学录取,他们高中时代的恋情可以在大学里继续延续。

姜瑜成绩好,考上了京都着名的师范大学历史系。

来学校取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姜瑜问白雪。

“你喜欢过骆天吗?”

白雪没有摇头,“他确实挺有趣的,长得也高大帅气,可他毕竟是个混混。”

“后来你去看过他吗?”

“没有。”

周一廷瞥了姜瑜一眼,把白雪拉走了。

姜瑜一阵窒息的悲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悲哀什么。悲哀骆天,他喜欢的nv生不喜欢他。悲哀周一廷,他被骆天t0ng了一刀耽误了高考,还不计前嫌,继续和白雪这样的nv生交往。转而再次悲哀骆天,她喜欢的nv生居然一次也没有去监狱探望过他。也悲哀自己,因为她喜欢骆天,可骆天甚至都不认识她。

姜瑜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母亲奖励了她一千元。她拿着钱偷偷跑去菜市场买了水果,去商场买了两套男装,一套夏季的,一套冬季的,不知道他的衣服号码,就凭感觉买了180l。

县城的看守所条件简陋,伙食也不好。她见到骆天的时候,差点没有认出他。黑se的眼圈,眼窝深陷,脸不再是方或是圆了,瘦削得能看出骨头的形状。最关键是头发,他没了头发,变成了光头,穿着监狱的橘红se牢服马甲。

“我是白雪的同学。”

“那她呢?”他越过她的肩膀张望。

“就是她托我来看望你的。”姜瑜扯了谎,“你知道,她不太方便来这里。另外,这是她托我给你带的水果和衣物。”

“哦。”他显然有些沮丧,本来,当狱警告诉他,白雪来探望他的时候,他在狱里的不开心瞬间消散,那一刀觉得更值了。

“是周一廷不叫她来吧。”

“怎么可能,周一廷没考好,只考了个普通二本,现在恨她还来不及。”

姜瑜继续扯谎,并没有告诉他两人同去一所大学的真相。

“你瘦了这么多,要好好吃饭,缺什么,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把电话号码写在纸条上递给他。

“我完了,七年,等我出去,她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但并不后悔。”

“你应该后悔的,不应该这么冲动。”

“后悔有什么用?”

“后悔了,以后就不会再做糊涂事。”

姜瑜耐心地劝说他,继续扯谎,给他希望,“七年很快会过去,白雪还在等你出来。”

“真的?她真会等我?”骆天将信将疑。

“当然了,她和我说过,你很会逗她开心,而且说过,你是她遇见过的,最帅气霸道的男人。”

或许是姜瑜的演技太好,或许是她太单纯了,单纯到不会有人会怀疑她说了假话。

总之,那时的骆天信了。牢房里的他需要jg神信仰。有人说白雪在等他,那就是支撑他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有空,帮我照顾我的父亲。”

“好。”

“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姜瑜,姜太公的姜,周瑜的瑜。”

姜瑜的微笑很真,头一次,骆天知道了她的名字,认识了她。

二流逝时光

姜瑜读的是全国重点大学,她学习成绩好,毕业后本可以轻松留在京城,找份得t的中学教师工作。可她的心思都在那个叫骆天的混混身上。读完大学,她想回老家,回到有他的地方。

三分相貌,七分打扮。姜瑜她不是不漂亮,如果素颜的白雪和她并排站一起,或许她更耐看些。有次她在图书馆看书,看得极其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坐了个男生,嘴角带着笑,总是不时地偷看她。

姜瑜收拾好书包离开图书馆,他便追了出去。

“我叫王诜shēn,能不能和你做朋友。”

“啊?”

她诧异,因为这是平生头一次被男生搭讪。她仔细看,他个头挺高,长得白净,戴着银边眼镜也很斯文,紧张得手心一直在抹k子,说话磕磕巴巴,脸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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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瑜咯咯笑,说,“同学,我可以和你做朋友,但我不漂亮,也无趣。”

“没,没关系……”那时的王诜不善交际,随口就说,说完才觉不妥,再说,“不,你好看。”

明显他对她有好感,姜瑜也跟着腼腆,把自己的碎发捋到耳后,对他嘿嘿笑。

她周末找了份家教的工作,每次三百元。这样一个月,可以赚到一千二百。她把其中五百元给骆天的父亲。剩下的,有时会给他买衣服,有时是几本书,有时不知买什么,就直接把钱转给他。几百元,或许太少了,不能保证监狱里的他不受欺负,衣食充足,或许,她应该多赚些。

nv生宿舍楼下,王诜在等她。

同宿舍的nv生都羡慕姜瑜,打趣说,“那个傻小子又来了,你是怎么把他迷倒的。”

“我和他没什么的,就是普通朋友。”

姜瑜跑下了楼,气喘吁吁。

“我买了周华健演唱会的门票,周末一起去吧。”

他期待着她点头,最好再给他一个小笑容。

“对不起,周末我没空的。”

她看到了他失望的神se,但并不想伤害他,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另外,我们不合适的,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她转身,他就拉扯住她的胳膊。

“哪里不合适了?”

姜瑜是个善良的nv孩,她不愿骗他。

“我知道,你家境很好,可我毕业后是要回老家的。”

“为什么?”

她推开他的手臂,并没有解释。回了宿舍,同宿舍的同学摊开手,替她惋惜,“姜瑜,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这个傻小子的父亲,是京城的高官。”

“是我配不上人家。”

有些情感上的执着,从中学的时候就注定了,如果有希望,便会像飞蛾一样去扑火,明明知道,那并不是好的选择。姜瑜就是这样的傻子。

王诜被她拒绝了,却不会就此不再喜欢她。他也是个一根筋的男生,喜欢一个nv人,就要一辈子,那天在图书馆,他就认定了她。因为,他从未见过对待学习,如此认真的nv生,也从未见过,不ai慕虚荣,考来京城的重点大学,毕业还要回老家的nv生。

一连几天晚上,他都站在图书馆门口,希望能等到她,见到她。而她从图书馆出来,见到了他,却没有停住脚,直接从他身边过去了。他不得不绕到她前面。但他很规矩,很有礼貌,没有拉扯她,没有因为得不到而像其他男生而恼羞成怒。他的话很温和,温和得叫人心疼。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不喜欢我。你告诉我答案,也叫我si了心。”

姜瑜抬起头,夜se下的他皮肤白皙如明月,让她想起言情里那些痴情的男子。

“你挺好的,我没有不喜欢你”

“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王诜的眼里出现了希望。

“也不是,我其实,其实有男朋友的。”

为了让他si心,她在撒谎,而他的心像被一柄飞刀刺中。

撒谎的人心虚,总是要说更多的理由让别人信服。

“是真的,”她表演着,“另外,我家不富裕,配不上你,周末,不能和你去看演唱会,就是因为我要去兼职家教赚钱。”

王诜听到答案,依旧不si心。

“你有男朋友?我不信。”因为他从未见过她和其他男生在一起过。

“真的没骗你,”姜瑜解释,“你没见过他,因为他在我老家啊。”

“所以,你毕业要回老家就是为了他?”

“嗯。”

她回答了他所有的疑问,直到他没有了问题。

“我知道了。不过,我们还能不能继续做朋友。”

“可以啊。”

姜瑜抬起了头,对他微微笑起,希望能带给他安慰。他是个有心有情的好男人,自然不想他过度难过。可在她的世界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那个还在监狱里服刑的骆天。可她不知道,这抹单纯诚恳的笑容彻彻底底印在了王诜的心里。他认定了她,就只有她。他们其实都是同一类人,对ai情执拗的人。

大三的暑假,姜瑜回老家去监狱看望了骆天,他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脸颊已经凹陷下去,下巴的棱角分明。

“给你带了水果和衣服。你的父亲很好,这几年开始大棚养殖花卉和盆栽,可以赚到很多钱的。”

“是吗?”骆天漫不经心地回话,也不知他听到没有。

“是的,城里有家商场开业,定了上百盆的富贵竹和金钱树,我还去伯父家帮忙了。”

“对了,白雪还托我给你带了信。”

姜瑜小心把信转交给狱警,狱警看过没有问题,再转给骆天。

信的内容很少,除了打招呼的客套话,其实就只有一句。

“你要好好的,等你出来。”

骆天拿着信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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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真是她写的?”

“真的是。”

姜瑜单纯拘谨的样子不像在撒谎。

他翘嘴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了。

她看他的背影,蓝se条纹的囚服,光光的头没有头发。三年了,眼热捂着嘴巴,忍着没有哭出声。

骆天吃了三年牢饭,谁对他真心,谁对他假意,他看得出来。他把枕头下面压的信拿出来b照,[等你出来。]

他苦笑,嘲笑,冷笑自己,忽地把这些信撕得粉碎。

他虽是个混混,可他认得白雪的笔迹。

这些信,都不是白雪写的。

他撸起袖子,胳膊上一条长长的疤。那是他刚进来的时候,不懂事,不懂监狱的生存法则。

新人甚至要给老大洗内k的。

他哪里肯从,就被两个胖子压在墙上,吃饭用的勺子也能尖锐无b,深深刺入他的手臂,血r0u翻红…

只要不出人命,狱警并不管这些小打小闹,相反,这种纵容,反而让他们管理起这些犯罪分子来,更加轻松。

他根本惹不起那些被判了长期的人,那些关系y的人,那些有钱的人,那些一群小弟跟着的狠人。

还有四年,他就能出去了。

三百元,五百元,每个月,他都把她寄来的钱上交了。

“小子,你很上道。”

老大0着自己光光的头,从他上交的百元大钞里ch0u出一张。

“留着买包烟ch0u吧。”

“谢谢大哥。”

忍,是一种品德,更是一种无奈。

从那时起,他就后悔了,后悔十八岁那年的冲动,他急切地想出去,出去赚钱,出人头地,证明自己,不是个被人瞧不起的混子。

大学四年的时光很快,姜瑜的同学个个都找到了好的去处。有在师范附中做了一名有正式编制的人民教师,有去金融街高大的写字楼里成为了穿职业套装上班的白领。她也有去处,她联系了老家当年自己读的高中。

她是全国最好的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县城一中的校长自然是高兴她能回家乡任教的。

“姜瑜,你愿意回来,真是太好了,一定给你正式编制。这些年,县城的经济高速发展,学生素质也越来越好”

校长自是说了一堆的好话,但其实姜瑜知道,县城不少优秀教师,都去大城市谋求好的发展了,包括她曾经的物理老师。

“刘校长,您放心,我一定回去的。”

她就是这么简单的人,不求富贵,只求一人。

三意外再见

六月中,她拖着行李箱回到老家,母亲做好了她ai吃的打卤面,端给她,那一刻,她眼圈通红。

985毕业的高材生,回到小县城,肯定会被人说闲话的,什么犯了事,被退学,能力差,找不到工作,各种各样的谣言都会在这个小城镇蔓延,她不在乎这些,但父母她觉得对不起。

“自己的选择,不后悔就行。”

母亲宽慰她,姜瑜嘴里扒着碗里的西红柿打卤面,嘴角挂着红se。

“回家也挺好的,可以陪在爸妈身边。”

父亲倒是有些见识,

“学校说给你编制了?要不要送礼?听说没有十几万办不下来的。”

“不用了吧,刘校长亲口答应的。”

就这样,姜瑜成了县城中学的一名历史老师。高一的课不算忙,教学任务也不重。她有时间就会去看望骆天和他的父亲。

生活很平淡,但她觉得很幸福。因为,上次她去看望他,他笑了,“还有一年,我就能出去了。”

“真的?”

“表现良好,我被减刑了。”

“那可真好。”

姜瑜又照常交给他一份信,白雪写给他的信。

“她现在在航空公司上班。”

“哦。”

骆天把信拿在手里,没有像从前那么激动得打开来看了,因为他知道里面还是那几句话。

“等你出来了,我带你去见她。”

“好。”

“还要喝你们的喜酒。”

“好。”

骆天没有戳破她善意的谎言,他就算出去了,也只是个初中学历的混混,什么都不懂,没有钱也没有背景,白雪能瞧得上他?

县城一中是市重点中学,校园绿化自然要到位。教学楼下的绿化带种满了带刺的月季,叫她想起了做花卉种植的骆天的父亲。

“刘校长,咱们学校的绿化工程是承包给个人做的吗?”

“怎么?你要做?”

刘校长呵呵ch0u起一支烟,“小瑜啊,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知道,咱们一中的教师是吃县里财政的,今年的编制名额满了,明年再给你办吧,我记着你呢。”

“哦,这样啊。”

姜瑜咬紧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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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镇,个人工作和发展更是看背景和关系的。她这才明白,父亲说的送礼的涵义。

“其实,编制没什么大用处,合同制也是一样的,社保养老金照样交的。”刘校长站在窗台,抬手指着假山下面的那块地。

“你不是要种花草吗?那块地正在招标,招标信息就挂在咱学校的网站上。”

姜瑜回到自己的办公位,拄起腮帮,有点想哭。今年新来的教师,共有五人,三个人有编制,她没有。她委屈,这五个人,只有她是全国最顶尖的师范大学毕业的,可她却连基本工作保证的编制都没有。

眼泪,不经意间就这样滴落在备课的教案上。

“怎么哭了?”

男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姜瑜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水,抬起头,红红的眼睛看到了熟悉的人,她的声音哽咽着断续了。

“王…诜?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

王诜笑得那样自然,趴在办公桌的隔板上,调皮地对她眨眼,“我就想知道,你老家到底哪里b京城还好。”

办公室进来了人,是今年新入职的赵欣老师,省师范中文系毕业的,很会打扮和人情世故,姜瑜看到她,就会想起曾经的白雪。

“你就是刘校长说的王诜老师吧?”

赵欣大方地笑着走到姜瑜的办公位边。

“看来我们高中真是越办越好,有两个京城的师范大学毕业的优秀老师,刘校长该乐开了花。”

上课铃声响了,“我,我还有课,你们聊。”

姜瑜不太会讲这些场面话,尴尬地说是,然后逃了。

赵欣见她出了办公室,也坐回了自己的办公位,自然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王诜聊。

“王老师,听刘校长说,你英文很bang,得过英文辩论赛全国冠军?”

“哦。”

王诜低着头,整理着自己的备课文档。

“你来了,可是我们县城学生的福音,英文教育水平能上一大截。”

“没有没有,教学不一样的,靠经验的。”

“王老师,你真谦虚,不像某些人,觉得自己毕业于名牌大学,就厉害得不得了。”

“啊,有这样的人?”

“当然有,这个社会什么样的人没有呢?”

赵欣当然是有所指,她指得就是姜瑜。她耸耸鼻,嗤笑。这个姜瑜,仗着自己名校毕业就想不花钱地拿编制,做梦呢吧。她读的省城师范也不算差,也是要花十几万的。

“对了,王老师,听说您是京城人?”

“是。”

“土生土长的?”

“是。”

“不要怪我太八卦了,我就是好奇,你一个京城本地人怎么想到来我们这小破县城工作?”

好半天,赵欣没有等到王诜的回应,等她抬起头在看,他的位置已经空了。

赵欣站起身,走近他的办公位,椅背上搭着他的风衣,她去翻看领口的标签[giioarani],她又拿起他留在桌上的笔,转过笔帽看过牌子,[ontbnc],又偷偷打开ch0u屉看到了他的车钥匙,是四个圈。

今天的晚自习没有安排姜瑜值班,她骑了将近一小时的自行车去看望住在山下的骆天的父亲。

她到的时候,骆天父亲正在搬月季花盆。

“叔,我来帮您。”姜瑜放好自行车,有些花盆很重,两个人合力才搬的动。

“小瑜,我自己能行,你总来帮我,耽误你的工作。”

“没事,我工作不忙。”

“哎。”

骆天的父亲佝偻着背,望望渐黑的天,“等天儿出来了,就好了。”

“叔,我们学校有块地在招标做绿化,我看了看挺适合您的,就种上草坪紫藤和月季就行。”姜瑜打开院子的水龙头洗手。

“招标?我就是个做花卉养殖的个t户,哪里会弄这些。”

骆天的父亲从屋里拎出一袋蛋糕,塞进姜瑜手里。

“新鲜的,今天才去蛋糕店提着j蛋现做的。”

“叔,你留着吃。”姜瑜把蛋糕推回去,“投标书我帮您写。”

“天儿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他去坐牢那也是他的福气。”

姜瑜回到家已是晚上快10点。

“教个高一历史就这么忙,晚自习也要上。”

“妈,我这才来,b不上那些经验丰富的,肯定是要努力的。”

“饿了吧,锅里有蒸饺。”

姜瑜的母亲指了指厨房。

姜瑜确实饿了,掀开锅盖用手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

“对了,学校的编制下来了吗?”

她顿了会儿装作没事说,“没,校长说没名额了,明年应该能办上。”

“你就是傻,都说了要送礼,你不送,有的是人抢着送。”

客厅里传来母亲唠叨抱怨的声音,姜瑜心里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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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受了,理想第一次被现实的利刃划了一道疤。天真,单纯,在社会里就是傻子的标签。而她确实是个傻子,为了骆天那个坐牢的男人回老家,脑子就是不正常的。

就在她嘴里嚼着第三个饺子的时候,母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旁边,眉眼间流露出异样。

“你同学有个叫骆天的?”

四这么直白

“没,没有。”姜瑜差点被饺子噎住。

“没有的话,那他是谁?”

母亲拿着一张写着监狱地址的汇款回执单给她看。

“只是,一个朋友。”

姜瑜端着碗坐回餐桌上,低着头继续吃。

“小瑜,我是为你好,不要和这些坐牢的走太近。”

“知道了。”

她的心口砰砰跳,生怕母亲发现她更多的秘密。

“这些进监狱的人,哪里有好人,出来还会再犯。”

“知道了。”

姜瑜知道向来要强要面子的母亲是不可能接受一个坐过牢的骆天的,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心境。因为,骆天也不可能接受她的,她只想心甘情愿的付出和等待,到她坚持不下去的那天。

学校里,姜瑜显然是躲着王诜的,办公室只要王诜在,姜瑜就会马上离开。

赵欣倒是很喜欢这个王诜,“王老师,你还没吃过我们本地最有名的海鲜饺子吧,皮皮虾馅的最好吃。”

“没。”

王诜礼貌地回她。

“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尝尝?”

“不用了,我吃海鲜过敏。”

“这样啊。”

赵欣想和他拉关系,碰了冷。过了会儿,又问。

“那王老师,你喜欢吃什么?”

赵欣抬起头王诜又不见了,连同他座位上的风衣。她看看表,已是晚上六点了,应该是下班了。

她透过玻璃窗往楼下教职员工的停车位看去,王诜跟在姜瑜的旁边,似乎在着急着说着什么。

他们俩?有意思。

赵欣撇歪了嘴冷笑。

“姜瑜,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有自行车。”

她加快了脚步,的确在躲着他,王诜小跑到她前面,拦住了她的路。

“我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她对他的态度很不好,很不耐烦。他不介意,只要她肯和他说话就好,但脸上难掩失望和难过。

“你知道的,我是为了你才来这里工作的,和我好好谈谈,可以吗?”

他乞求她,卑微语气叫她心软。他能放弃京城,来到她的家乡,做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怎么样她心里都是感动的,就算再冷血再无情再不喜欢他。

“让我送你回家吧,就这一次,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好吧,仅此一次。”

姜瑜坐进了他的奥迪车,教学楼窗前站着的的赵欣看到这里,嘴角止不住冷笑。

王诜的车子开得很慢,他就是想和她多呆一会儿,可她家太近了,再慢的车速也就十几分钟。

“嫁给我,我喜欢你。”

黑se端庄的车子停在她家楼下。他把足重的钻戒送到她面前,闪着银光。

姜瑜扭头看他很认真的脸,真的不想伤害他。她决定告诉他,告诉她的真实所想。

“王诜,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

“不可能,这么多天,我从未见过你的男朋友。你根本没有男朋友的,对不对?你就是躲我,故意躲我。”

王诜着急,拉着她的胳膊说了许多。

“有的,只是他不方便来找我。”姜瑜最终鼓起勇气,“他现在在监狱,我在等他。”

“什么?这是什么借口?”正常人是不会相信重点大学毕业的nv大学生初入社会,就有个坐牢的男朋友。

她移开他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是真的,他是我高中时候认识的人。”

王诜端着钻石戒指的手渐渐滑落,不知该说什么。

她继续说,“他那时候是个ai打架的问题少年,脾气又暴,t0ng伤了别人。王诜,你是个很优秀很好的男人,是我配不上你。”

她0到车门的把手,又说,“你应该回京城,不要为了我浪费你的青春。”

她下了车,碰到拎着袋子刚买菜回来的母亲。

“妈,我帮你。”

“阿姨。”王诜也下了车,规矩地站在姜瑜旁边。

姜瑜的母亲上下打量了他,西k风衣,打扮得t,还注意到了他的车子。

“你是?”

“我叫王诜,是姜瑜的大学同学,现在也在一中教书。”

王诜趁着姜瑜不注意,把袋子提过自己手里,轻声说,“我来。”

姜瑜来不及夺回来,他就跟着母亲上了楼。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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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瑜的母亲见他长得斯文,还很会来事,印象不错。

“不是,我是京城人。”

“京城那么好,怎么来这里工作。”

“这里也挺好的,”王诜扭头往后看了眼姜瑜,脸有些微红,或是走楼梯喘了气,“小城也有小城的好,姜瑜她说要回老家工作,我就跟着来了。”

姜瑜的母亲是过来人,他这么讲,自然懂。

“请进,家里有些乱,菜就放地上吧,我去给你倒茶。”

“阿姨,不用了,我这就走。”

“小瑜,那你去送送。”

“哦。”

姜瑜的母亲把菜提到厨房,翘起脚在窗前往楼下看他们的身影,心里琢磨着,这小伙子还不错。

“王诜,话我都说了,我真的很抱歉。”

她低着头,不知该和他再说些什么,“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我理解你,可我还是劝你理智些,四五年过去,时过境迁,你确定他还喜欢你?还是你只是傻子一样的一厢情愿?”

“你说的对,我和他不一定有结果,但你不属于这里。”姜瑜也是清醒的,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等高中时代感情的一个结果。

他趁她转身之时,拉住了她的手臂,“等等!”

“嗯?”

她抬起头,看他失望的脸庞,额上的皱眉,很是内疚,原来是他抬手带走了她肩上的一片落叶。

“再见。”他说。

姜瑜回到家,晚餐的时候,母亲和她随意聊着,却是句句试探。

“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个小伙子喜欢你?”

“没有,就是同事。”

米粥在她嘴里含了好久才吃下一口。

“我看他挺好的,样貌也不错。他父母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这儿我哪儿知道。”

姜瑜不想说。

“你说他是京城人,大老远的跟你来这里,不是喜欢你是什么?”

“他这个人就喜欢开玩笑,没准人家就是来基层锻炼的,过几年会回去的。”

“哦,这样啊。”

姜瑜母亲止了话头,叹道,“可惜了。”

姜瑜吃完饭,把墙上日历今天的日子打了个叉,然后往后翻,明年四月,骆天就出狱了。十一月,十二月…她数起手指头,还有六个月,半年。她的嘴角漾起了笑,打开笔记本电脑,新建文档为他的父亲写起了绿化竞标书。

日子过起来很快,备课教学批改作业,王诜和她保持着同事的距离,这事姜瑜以为就过去了。直到一天,那天的工作日她没课,便没有去学校,她去了监狱看望骆天。这应该是骆天在监狱里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她带去了一件她亲手织的毛衣,h澄澄的稻米se,织着秋天的麦穗条纹。

当姜瑜从监狱的大门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在寒风中瑟瑟等她,站在母亲身边的,还有一人,王诜。

五我跳下去

“妈。”姜瑜慢慢走过去,被母亲发现的感觉很糟糕。她怕,怕被母亲责备,更怕母亲因她伤心难过。

“他还好吧?”

王诜先开了口,冬日的风y起来,吹在脸上生疼。他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围在了她的领口。

“挺好的。”

她怯怯答话,生怕一旁的母亲生气。

“好就好,我们回家吧。”

王诜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往路边停着的车子走去。

姜瑜回头看,母亲的脸se似乎并没有那么难看。一路沉默,她一直低着头,双手捏着拇指打着圈。车子停到她家楼下,王诜没有跟上楼,和姜瑜的母亲告了别,车子就开走了。

姜瑜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继续做那份标书。

“咚咚咚。”她知道是母亲在敲门,她不想说话,就没有应。

“小瑜,妈不反对你帮助朋友,可你不能把一辈子搭进去啊。”

“我在忙。”她不想和母亲谈,故意回避着。

可母亲心惊胆战,不依不饶,非要今天她必须答应点什么,才能放下心。

“咚咚咚。”

还在敲门,她没理会。

母亲在门外听不见她的回应,直接扭开了门,站在她的书桌旁,语气已变了味。

“你听见了没有?”

她的手在敲打着键盘,胡乱敲打着,头脑一片空白。

“这孩子,你说话啊,听见了没有!”母亲放大了声。

姜瑜的母亲依旧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突然一掌合上了她的笔记本电脑,怒气冲冲。

“听见了没有?趁早断了那个人的心思…”

“妈,你g嘛啊?我和你说过了,我和他真没什么,就是朋友。”

姜瑜不耐烦地回了母亲的嘴,彻底挑起了母亲的火气。母亲指着明亮的窗户说,“你说的是实话吗?你得跟我保证,以后不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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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是大人了,我有权利选择交往的朋友。”

姜瑜刚打开笔记本,母亲突然疯了一样把她的电脑摔在地上,“你就骗我吧,大学毕业回老家工作,我以为你是孝顺,竟不知是为了个坐牢的男人。”

她见姜瑜还不愿意和那犯过罪的男人断绝来往,歇斯底里地开了窗户就大喊大叫。

“你再和他见面,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这是姜瑜第一次看到如此的母亲,从来没有过地,浑身长出来了刺。如果她真的再去见那个男人,那刺就会倒着长,刺入母亲自己的身t。

生活继续,工作也在继续。高一部的办公室里,难得只有王诜和姜瑜两人。她不主动开口,他就不和她讲话,尽管他一直在等她接受他的那天。

一句话打破了沉寂。

“王诜,是你告诉我母亲的,是不是?”

“是。”他承认了。

“我和你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麻烦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对不起,可是,你知道…”

他起身走到她跟前,卑微地站在她旁边,“他在牢里五年,外面发展这么块,没有学历,没有知识,他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她在母亲那里受了委屈,就对他发泄,过后就趴在桌上呜咽起来。

“对不起。”

王诜看她难过的样子心也跟着揪着痛,他去抓她的手,握着,“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姜瑜想ch0u出自己的手,他却越攥越紧了。时间久了,她的手被他越捂越热,她单相思了骆天五年,却是头一次感受到温暖呵护。

“姜瑜,我喜欢你。”

他就一直握着她的手,一遍遍轻声告诉她,他喜欢她。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姜瑜对骆天不再那么执着,生活不只有自己,她得考虑母亲的感受。

姜瑜抹开眼角的sh润,慢慢抬头扭身面对他。

“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他0着她柔顺的头发,“什么事我都答应。”

“我妈不让我再去见他,说再去见他,她就要从楼上跳下去。”

“怎么,你还想去见他吗?”他捏着她的手,并没有责备,也没有吃醋,只是单纯地希望她能开心。

“总是要再见他一次,和他说明白,你愿意帮我吗?”

她开了求他的口,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懂。

“好,什么时候你想见他,告诉我,我去接你,你母亲就不会生气了。”

“谢谢。”

她的手依旧握在他手里,他用力捏着,贴在自己x口。

学校西侧的绿化带招标结束了,姜瑜按时把标书提交了上去,在所有竞争的承包商中,骆天父亲提供的花卉植被的品种是合乎要求的,价格是最低的,服务质量是最好的,可却没有中标。她想去找刘校长问,或是要个说法。但心里着实没底,当初她没出钱,所以没有拿到工作的编制,难道竞标也是需要给回扣的?

这天中午,姜瑜的母亲在厨房炒菜,从窗户看到了熟悉的黑se车子停在了她家楼下。

她朝客厅喊,“小瑜,王诜来了,去开门。”

“哦。”

姜瑜是知道的,她和他约好了的,这天下午,要去看望骆天。

“阿姨,我来接姜瑜上班。”

“好,去吧。”

姜瑜母亲从厨房拿了保温杯出来递给她,“别忘了,天冷,渴了喝热水。”

“那我们去了。”

门咣当关上了,姜瑜母亲在厨房翘着脚从窗户往下看,一直注视着他们上了车,车开远了,心才踏实下来。

车子出了小区就往北边山脚下开去。

“谢谢你。”

“不要和我说谢谢。”

县城不大,即便是从中心的民居区开往远处的山脚,也不超过半小时。

车子停在骆天家的门口,越过一人多高的青se砖墙就能看到蒙着白se塑料布的大棚。破旧的铁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十年代的老旧外套,身材还算健朗佝着背,面se略黑的老人。

王诜打开车门,从破旧的铁门的门缝能瞥见里面院子里大大小小的花盆。

“叔,他是王诜,我的同事。”

“叔叔,您好。”

“小瑜,真是麻烦你来接我一趟。”

“没事,我也是麻烦别人。”

三人一同坐进车子,车子再往县城监狱方向开去。冬日里天冷,哈出来的气都是白的,骆天的父亲拘谨地坐在后面看姜瑜和开车的男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么好的nv孩,他的天儿配不上。

车子停在规定的车位,三个人从车里出来。

“叔,我们就在这儿等你。”

骆天的父亲点头,提着要送给骆天的生活用品进去了。

“天冷,车里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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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诜见她跺着脚,手cha在口袋里。

“也好。”

“听听音乐吧。”王诜打开了广播,随便调了个音乐频道。刚好,播放的音乐是他们大学时常听的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等到老去的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多少人会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爸。”骆天拿起电话,看父亲的鬓角又花白了许多。

“给你带了生活用品和衣物,还有两千块钱。不够的话,下个月再给你多带点。”

“够了,明年我就能出去了。”骆天几年的牢狱生活,磨平了他恣意的棱角,他后悔,但不是后悔他t0ng了周一廷一刀,他后悔的是,浪费了自己的时光,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自己的未来。

“出来就好,好好改造,不要再惹事了。”

骆天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花农,只会讲这么几句老实巴交的农民话。

“嗯。”

他想着,等明年出去了,第一要做的就是要开个生意,去赚钱,而且要赚很多很多钱,让父亲生活过好点,他自己也能过好点。外面的社会就和这里面一样,钱是第一重要的。

“今天我是坐小汽车来的,是小瑜的朋友送我过来的。”

“嗯,怎么?”

“天儿,小瑜那么好的nv孩,这些年,经常给我寄钱,照顾我也照顾你。你没有福气,看样子,今天开车的那个小伙应该是她男朋友。”

“爸,我和姜瑜没什么的,只是普通朋友。”

“天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哪个普通朋友能几年如一日的探望你,还照顾我?”

骆天哽咽了,不是不知道姜瑜对他的心思。她是个好nv孩,只是,就是对她这种正经nv人没感觉。他就是喜欢,喜欢白雪那种会装纯,会嗲,会卖弄的,有毒的,漂亮且绿茶的nv人。

六婚姻

“今天真的谢谢你。”姜瑜侧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微闭着眼听完[一生有你]这首曲。

“怎么又和我说谢谢。”

王诜突然伸过手来,帮她翻开遮yan板。

“其实知道,这个社会有多现实,是我一直在选择逃避,我长相普通,人也无趣,只会读书。”姜瑜想和他说些心里的话,“x格又软弱,不会争取,还天真单纯,以为回到老家就能过简单的生活。”

王诜耐心听着,见她嘴巴起了皮,把保温杯扭开,送到她嘴边。

“前几天,我替叔,就是骆天的父亲,提交了咱们学校的绿化竞标,我们各种条件符合,x价b也是最高的,可是依旧竞标失败了。”

她喝过水,和他平静地诉说这几个月来的委屈。

“我回来任教前,刘校长许诺给我工作编制,因为没有送礼,名额也没有我的。”

“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个社会,它的问题。”他微微握着她的手,“一切都会好的。”

“对不起,让你听我的抱怨。”

“没有,我还要谢谢你,能我和说这些,代表你信任我,是不是?”

他渴望她的回应,等了好几年的回应。

车子停在姜瑜家楼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王诜先说了话,“你回家好好休息,我这就回去了。”

“等一下。”

“嗯?”

王诜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松动。

“我妈想让你上去吃了饭再走。”

他笑了笑,“你请我吃,我就上去,阿姨请我就不上去了。”

“不想你不开心。”他补充说。

沉默片刻,“算了,我回去了,你别多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着,他的手又握紧了方向盘。

“别走,我请你吃。”姜瑜主动去抓他的手。

“真的?”

她紧张得缩回手,“ai吃不吃,不吃拉倒。”

“吃啊,你请我我肯定吃。”

他急吼吼地下车,跟在她后面。

王诜进门的刹那,姜瑜的父母已经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

“小瑜,去洗手先。”

“我也去洗。”

他跟着她进了洗手间。

“别弄,泡沫都到我脸上了。”

“哪儿有,一起洗洗得快,阿姨都在等我们了。”

“以前在学校,我怎的没发现你不正经。”

“不正经?我哪里不正经了?认识你那么久,你倒是说说看,我都没主动欺负过你。”

“欺负我,你想怎么欺负我?”

“就这样。”他趁她不注意,偷偷啃了下她的嘴角。

姜瑜红着脸从洗手间出来,母亲已经把碗筷,糖蒜剥好了。

“也不知道你ai吃什么馅的,我们这的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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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虾馅的,尝尝。”

“谢谢阿姨。”

王诜接过碗筷,吃了一个又一个,“好吃。”

她碰碰他,偷偷说,“听赵欣说,你不是吃海鲜过敏吗?”

“我骗她的。”

他凑近她的耳朵,也是偷偷说。

姜瑜的父母见他们俩亲近,心情越发好起来,去厨房端了一盆煮的红果。

“这是什么?”

他好奇问姜瑜。

“山楂,没见过?自己家煮的山楂罐头,酸酸甜甜,开胃的。”

“阿姨,叔叔,过几天元旦,我父亲过来这边,想见见你们,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

姜瑜父母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他们要谈的,定是孩子的婚事。

姜瑜自然知道双方家长见面的意义,她不想母亲不开心并没有反对,只是晚上睡觉前,忍不住翻看高中时候的日记,再数日历上的日子,只剩四个月了,就算要结婚,不能嫁给心心念念的人,也要等到他重获自由的那天吧。

“617年,唐国公李渊与晋yan起兵,次年称帝建立唐朝。”

“657年,建东都洛yan。”

“690年,武则天改国号为周。”

“705年,神龙革命后,恢复唐国号。”

“接下来是唐玄宗的开元盛世,安史之乱,藩镇割据,宦官专权。”

“878年,h巢起义。”

“907年,朱温篡唐,唐朝覆亡。”

姜瑜给学生上历史课,“学习历史的目的不是si记y背,”她指着黑板上的年号,“这些年号和重大历史事件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不要求你们都背下来,但要理解并会分析,历史为什么会如此演变和发展,我们从中可以学到些什么。b方说,为什么唐玄宗治下的开元盛世后爆发了安史之乱,宦官专权又是怎么造成的…”

下课铃声响了,学生们本是昏昏yu睡的眼睛瞬间恢复了神采,巴望着教室门口。

“下课吧。”

姜瑜收拾好教案,走出教室,当她路过校长办公室的时候,似乎听到了王诜的声音。停顿的刹那,迎面碰到了也是才下课的赵欣。

“姜老师,下课了?”

“嗯。”

“对了,下个月全市联考,你给学生多讲几套题。我那儿有往年的试卷,回头给你。另外,我乡下的亲戚来,送了我许多冻柿子,我带了一些给你们尝尝。”

赵欣进了办公室就从自己办公桌下搬出一箱子。

“拿几个,我给你找个袋。”

赵欣虽然是像白雪那样的人,姜瑜心里不喜欢,可她确实也不是坏人,某些方面也很好心。

“谢谢,我拿两个就够了。”

“多拿几个。”赵欣从箱子里挑了几个个大的,装进袋子里递给她。“姜老师,王老师是不是喜欢你?”

“嗯?”

姜瑜被赵欣的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哪个王老师?”

“还能有谁?王诜啊。”

“没,没,没有的。”她慌得摆手,往王诜的办公位瞥,他人没在。

“姜老师,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和他交往,根据我的观察和打听,他的家境应该不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攀得起的。”

“我和他真没什么的。”

赵欣见姜瑜还在否认,没戳穿她,“就是提醒你,多留点心眼,那么多漂亮的nv明星,年轻时被富商公子追,憧憬幸福嫁入豪门,过些年呢,离婚的离婚,被抛弃的被抛弃,想再拍戏都没机会了…”

王诜回了办公室,姜瑜听到了他皮鞋走路的声音,不敢抬头看他,只听到赵欣喊他,“来吃冻柿子。”

他凑过来,拿了两个,“甜不甜?”

“当然甜,拿着。”

姜瑜默默离开了办公室,越来越觉得与他共处的尴尬。赵欣说得没错,她和他就是有关系,他喜欢她,元旦双方父母见面,没准会涉及他们的婚事,她不讨厌他,也有那么点喜欢,独独缺了,见到骆天时心脏快跳出来的那种特别。

“小姜啊,过来,有事和你说。”

刘校长看到了她,对她招手。

“刘校长。”姜瑜礼貌地过去。

“进办公室说。”

姜瑜把校长办公室的门轻轻带上,“刘校长,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谈谈了?”

校长胖滚滚的脸上积起笑,从饮水机打了杯水给她,“你过来工作也好几个月了,感觉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就说。”

“挺好的。”

“那就好,学校是很看重你的,这次市里联考,期待你的好成绩。对了,关于绿化招标的事,要和你说一声,学校基础建设呢,还是倾向于熟悉的承包商,这绿化景观关乎学校的面貌,你能理解吧。”

“理解,理解。”

校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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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说,姜瑜除了接受又能说什么呢。

“不过,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听王诜说他接触过你推荐的那个商户,学校北边c场那边有片小树林,计划要做条绿化带,就不招标了,可以交给他去做。”

“真的?”

这份惊喜叫她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

“你要好好感谢王诜老师啊,他帮你说了很多好话啊。另外事业编制的名额我帮你向教育局申请了,没准能额外给你弄一个。”

“那真要谢谢刘校长了。”

姜瑜虽然单纯,但不是傻的,隐约感觉这事能有转机,怕是王诜帮了她的缘故。

七是不是ai呢

晚上九点,是晚自习下课的时间。冬日天寒且黑,姜瑜弯腰给自行车开锁,锁芯像是被冻上了,开了半天打不开。

“我帮你吧。”

“是你?”

钥匙被王诜拿过去,“小时候生活在大院里,你猜我的特长是什么?”

“猜不着,英文好?”

“不是,”他笑哈哈说,“当然是开锁啦,那时候淘气,自行车,汽车的锁,没钥匙我都能给弄开。”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呀。”天冷,姜瑜搓着手说笑。

听见叭的一声,“这不就开开了?冬天太冷了,以后还是得买辆车。”

“再说吧。”

她推着自行车回家,却见他跟在自己后面,“你没开车?”

“没,不想开,”语气很委屈,“你又不坐车里,开着没意思。”

“哎,我说,你们京城人,嘴巴都这么贫吗?”

他却向前一步,把自行车夺了过来,“我骑车载你吧。”

“你会骑吗?”

“上来试试?”他拍着后车座信心满满,“小时候我能绕着四九城骑一圈。”

“吹牛。”姜瑜嘴巴不信,但还是坐上去了。

或许他自己能骑,但后车座上来个人,而且还是个微胖的姑娘,自行车前进得歪歪扭扭。

“喂,你行不行啊?”

“行,我怎么不行。”

“啊!”眼看着自行车往一测歪去,姜瑜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裳,两人一起摔了个pgu堆儿。

幸亏冬日,穿着羽绒服。

“这就是你说的行。”

姜瑜拍土起来,冬日夜里,路上格外安静,墨se的天空不见平时里絮状的云彩,闪闪发光的星星密集得眨眼。

“今天星星真多。”她仰望着。

“是呀,怎么这么多,我还没注意过。”

“京城的夜空就不行,光w染严重,只能看到零星的几颗,”姜瑜指着北方最亮的那颗,“以前大学校园里,我看过,也就能看到那颗北极星。”

“那个吗?”王诜仰起头也指了个方向。

“不是,是那个。”姜瑜抓着他的手指明对的方向,“看见没?这个是北极星,然后你看这个,”她抓着他的手换了个角度,“勺子形状的,一共有七颗星,这个就是北斗七星,还有”

“还有什么?”

“那个,那个”姜瑜像个孩子跳起来,“这个倒状的星座,是天后座,那个四方块的星座,是天琴座,上面那个最亮的星就是织nv星了”

“你怎么懂这么多?”王诜微微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nv人,她快乐得像nv孩,他也快乐得像小时候。

“高中的时候,晚自习回家,我就喜欢看天上的星星。”

她缩回手,才发现刚才两人的距离有多近。

“我喜欢你。”

他迅速啄了她的嘴角,“等我爸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姜瑜往后退了一步,“还是叫你父亲别来了吧。”

“为什么呢?”他往前一步,g起她的小指,“我和家里都说好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合适。”

她想继续往后退,可被他sisi环住了后背。

“怎么不合适,哪里不合适?嗯?”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凝着她的双眼,“告诉我,哪里不合适呢?”

“我,我不知道,就是不合适”

暧昧的气氛蔓延,黑暗里他的眼睛如同水里的珍珠,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那一刻,姜瑜的心也砰砰跳起来,就像许多年前,教室里第一次看到骆天时候的心。

她拒绝得很难,声音越发得没了底气。他不再给她机会,低头认真得封吻住她的口,叫她再也不能拒绝。

她有意想推开他,无奈这亲吻就像有磁力一样,把心再远的两个人都能拉在一起。

他千里迢迢来找她,待她如此,她又是个有心的人。

吻在逐渐加深,然后断开,再从眼角开始,再断开,从鼻尖开始。

两人的呼x1在冬日里纠缠着,急促着,化成白白的雾气,在黑蓝se的穹顶下,大自然见证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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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他就抱着她,在她耳边反复,“我ai你,这辈子,只ai你。”

时间过得很快,元旦到了。王诜的父亲对姜瑜的父母讲,“我是做教育的,孩子的恋ai由他自己做主,我们做父母的得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不过最好,我是想,他明年能回京工作。当然,你们也不用发愁姜瑜的工作,我会安排的。”

“那自然,京城发展更好。”姜瑜的父母拘束地跟着附和。

他们的婚礼订在了四月,春暖花开的四月,人间四月天的四月,也是骆天出狱的四月。

婚礼前,姜瑜本打算问他绿化招标的事,还有编制的事,是不是他帮忙的缘故,可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等婚后再问,是不是更合适。

“小瑜啊,今天找你来,是关于教学的。历史固然没有数理化那么重要,但是对于想学文的学生来讲还是很重要的。”

刘校长又从饮水机那里接了杯水递给她。

“这次市联考,你带的班成绩不太好啊。你是国家最好的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能力大家是认可的,但是呢,这教学也要符合目标,学生有升学的压力,你的教学方法呢,得适应这考试。历史学科教学不难,把时间和重大事件线捋出来,划出重点,叫学生背下来就行了,这不挺简单的,那些对历史的分析啊,讨论啊,反思啊,对于高中生来说,是超纲的,没有必要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下次联考成绩可不能再倒数了,到时候影响你评职称,这是为你好。”

“知道了。”姜瑜答应着,虽然心里并不认可。

“对了,你介绍的那个花农做的绿化带真不错,灌木丛和娇neng的粉se月季花搭配着来,美!”

刘校长满意地笑,“另外,那个编制的名额,今年年中可能也快下来了。”

王诜带她去了个地方,县城地段最好的小区,迫不及待地,电梯都不愿等,拉着她的手就从步梯往上跑,一直跑到了六层。

他打开了601号房门,蒙上她的眼,把她慢慢拉进去。

姜瑜睁开眼的时候,极简风格的装修,浅se地板,米se地毯,窗台上还摆放着几盆她喜欢的绿se多r0u。

他把一串钥匙放到她的手心,“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然后又像孩子般拉着她去看铺满了玫瑰花瓣的大床,他带着她躺下,握着她的双手,十指交叉。

“叔,在吗?”

姜瑜停好自行车推开铁门,春暖花开,正是播种的季节,骆天的父亲正弯着腰在大棚里翻地。

“小瑜,你怎么来了?”

“我有同学在国外,我托她寄了些鱼肝油,您吃着,对心脏好。”

“我身t好得好,把这些留给你父母吧。”

“您拿着,我父母还有。对了,叔,我要结婚了。”

说着,姜瑜把一封火红的请柬拿出来。

骆天的父亲直起身,放好铁锹,把手往帆布衣襟上蹭蹭,颤抖着接过请柬。

“是上次送我看天儿的那个小伙?”

她不好意思地点头。

“挺好,挺好的。”

“叔,我晚上还有课,先走了。”

“嗯,你慢着点。”

骆天的父亲望着她骑车走的背影,翻开了请柬,[四月二十],那时候他的天儿也出来了。

“恭喜啊。”

赵欣接过王诜递来的请柬,嘴上笑着,心里却酸溜溜地羡慕嫉妒,还杂有一丝丝略微的同情,且看着吧。她喝口茶水,抱着书去上课了,走上讲台的那一刻,畅快了许多。

“今天我们讲诗经,《氓》。读ng,二声,不是流氓的氓。普通民众的意思,这里是普通男子的代称。我先读一遍,氓之蚩蚩,chichi,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八那次婚礼

婚礼是在县城最好的酒店举办的,装修档次或许能相当于京城的四星级。没有请许多人,只有亲戚和一些同事,最大的婚礼,王诜说,要等他母亲从国外回来,在京城再办。这里,就是走个形式,对,只是过个形式,通知家人和重要的朋友。

婚礼是中午12点开始,她坐在酒店的房间,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望着自己已然成熟的脸,发着呆,最终她还是放弃了执着了许多年,谁都觉得不合适,配不上她的那个人。

门啪嗒一声,有人开了门,她以为是穿着新郎礼服的王诜,却意外地不是。

“怎么是你?”

她站起身,心跳失速,声音颤巍着,不知该如何面对,“骆天?”

他戴了中学时常带的bang球帽,穿着她送他的藏青se绒衫,松垮的运动k,像极了从前他的样子,带着痞气,坏笑着。仿佛这几年的牢狱从没有发生过。

姜瑜僵笑着,腿脚被按住了般。

“不欢迎我吗?”他带着迷人的微笑,朝着她的方向,离她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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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我远点。”她伸出手臂,阻挡着他的前进。

“我知道你喜欢我。”骆天抓着她的胳膊,继续向前,“现在我出来了,怎么不愿意等我了?”

“你别这样,”她被他b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今天是我的婚礼。”

“也是我的婚礼呀。”

她的两条胳膊都被她钳制了,拉过她的头顶,高大的身躯冲着她扑面而来,她的全部都在他控制的y影里,只剩下嘴巴还能反抗。

姜瑜歪着头,不敢看他,“我老公很快就过来”

“怎么?你又不喜欢他,”他的手抬起她的下巴,柔弱贤惠的正经nv子,最适合做妻。

他微微低头,强迫着她接受自己的吻。

骆天的吻和王诜的一点也不一样,他的吻带着十足的霸道和控制,扫过她的唇齿,搅着她的心带入最深处,那里有她好多年的等待和执念,这个吻ch0ug了姜瑜所有的力气,任由着他的恣意,陪着他一起陷入地狱。

“你喜欢的是我,”他稍微停下来,帮她整理乱糟糟的头发,“别嫁给他,嫁给我。”

姜瑜哪里抵抗得住他的甜言蜜语,眼泪哗哗地流淌,他再轻轻帮她吻去泪痕,全然不顾这个酒店房间已经围满了人。

围看的人里,有王诜,有王诜的父亲,还有姜瑜的父母。

王诜木讷地走过去,拇指重重地擦掉她嘴角被别的男人吻花的口红。

“王诜,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姜瑜拉住他白se礼服的衣袖,可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她与他之间已再无可能。

眼睁睁地看着,王诜的父亲将他拉走,而她,什么都做不了,也解释不了,就算解释了,也毫无用处,参加婚礼的所有宾客都亲眼所见,新娘子在婚礼当天和别的男人,激情拥吻。

姜瑜的母亲对着自己的nv儿伸出巴掌,却怎样都打不下去。

她和王诜这场规划了好几个月的婚礼取消了,他们俩人,从大学开始的追逐游戏,也彻底结束了。

那天晚上,骆天跪在姜瑜的父母面前,“我愿意娶她。”

“啪,啪,啪…”响亮的巴掌响彻通宵,是骆天自己在ch0u自己。

所有的亲戚好友,都见证了他们俩的事,姜瑜只能嫁给骆天。

她应该开心,从高中开始的执念,走到了婚姻圆满的终点,可她还是不开心,这段日子的相处,心被王诜这个男人,挖了一个洞,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落着。

“姜瑜,我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你对我好,我发誓,后半辈子,也只对你好。”

骆天抹g她sh润的眼角,捧着她脆弱的脸,从发丝吻到额头,再从额头吻到唇齿。

王诜是ai她的,这么多年的付出,就在婚礼上,一切破灭,他可以接受她的从前,接受她ai别的男人,但接受不了,当众让他出丑。没过几天,他就离开了那个平淡质朴的小县城,回到了京城,一杯又一杯说不清是什么的酒,他都要喝一遍。

“姜瑜,你没来追我,也不和我解释。”

“你不ai我,我付出了所有,可是你还是不ai我。”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为什么这么ai他,他是个罪犯,压根配不上你的。”

这场婚礼,姜瑜丢了人,丢了自己的人,也丢了父母的。学校里的同事倒是没有谁再提起过这件事,除了赵欣劝慰过她,“我早就说过,你们不合适。”

“你说得对,是不合适。”

她云淡风轻地回答,心却疼得喘不来气,习惯x地扭头看王诜曾经的办公桌,已经空空如也。没有教案,没有钢笔,没有搭在椅背的风衣,然后过一段时间会有人坐到这个位置,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坐过一样。

“嫁给我。”骆天跪在姜瑜的膝下,举着一枚银戒,那是他能买的起的最贵的戒指。

“以后我会赚许多许多钱,不再叫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你不喜欢我的。”姜瑜拉他起来,可怎么都拉不动,“你喜欢的是白雪,去找她吧。”

“不要骗我了,她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哪怕是一个字,这些信都是你写的,对不对?”

“我只是希望你能在那里好好活下去。”

“我怎会不知道你的心意呢?”

泪水夺眶而出,骆天就跪在地上,让她趴在自己的肩上,舒服地啜泣。

姜瑜和骆天没有举办婚礼,只是默默领了结婚证。

“1840-1842年,第一次鸦片战争,1856-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所以又叫双十革命,1912年2月12日,宣统帝退位,结束了清政府自1644年入关以来268年的统治,这些时间点和重要事件要记牢,1858年的《天津条约》,1860年的《北京条约》的主要内容要背下来,这都是考点…”

下课铃声响了,姜瑜抱着教案回到办公室,收拾好东西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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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两点一线。校门口停了辆和王诜从前开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黑se奥迪,她愣了愣,车里下来个人,帽子下的脸b从前圆润了许多。

“骆天?”

“你怀孕了,上下班不方便,以后我来接你。”

骆天打开车门,轻柔地扶她。

“哪里来的车?”

“买的。”

“你哪儿来的钱?”

“生意上的事你不要管,我说过,以后不会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骆天哼着口哨,努力把车开稳,像个混混,又不完全像。

“你的事业刚起步,不要乱花钱的,另外就算买车,也不要买这么贵的…”

姜瑜和骆天结婚后,为了上下班方便,租住的是县城一中的家属楼。她怀孕后,骆天就不再让她做饭了,他来做。

“我说过,从前你照顾我,以后,我照顾你。”骆天是个混混,但也不是没有心,他会兑现自己的承诺,照顾好她,给她一辈子的依靠。

“你要开的货运公司靠谱吗?”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忙碌的他,面带幸福。

油锅滋拉滋拉的声音煎着h花鱼,旁边锅里煮着小米粥。

“周末去看看爸吧,端两盘兰花放咱家yan台挺好的。”望着窗台,想起了王诜。

“好啊,我去拿,老婆你累了眯一觉,饭好了叫你。”

九再见

姜瑜是个好nv人,骆天自然是懂的,但他与她的差距,令他自卑,退缩,每次她来探监,两人都刻意回避他们之间的感觉,拿白雪来做挡箭牌。但男人选nv人,除了看nv人x格人品好不好,最重要的还是她长得漂不漂亮,能不能让男人在生理上有冲动。显然,骆天对姜瑜并没有。

姜瑜选择嫁给别人,作为朋友,希望她能过得好,他自然也是开心的。

四月初的清明节前后,记得那天下了雨,他在帮父亲整理花棚,有个五六十岁的男人,撑着伞来找他。

“爸,我出去下,就回来。”

这个来找他的男人,与他父亲应是差不多的年纪,开着高档车,戴着眼镜,手腕戴着彰显身份地位的名表,皮肤白净。转头望自己的父亲,佝偻着身t,粗糙的长满老茧的手在辛苦劳作,一辈子老实巴交,小心谨慎,头发全白了,看得他的眼睛很酸。

骆天坐进了男人的车子。

“你就是骆天吧,我知道你。”

“您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我知道,你刚从里面出来,没有学历,没有背景,没有钱,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骆天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另外,你也不是个有心的人,姜瑜等了你这么多年,这么好的nv人,你忍心她嫁给别人?”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他好像猜到了这个男人是谁,“你,你是?”

男人摆摆手,“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是的,帮你。”男人拿出一张卡,递给他,“一百万,钱不多,但足够你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

骆天不傻,这卡在他手里烫手。

“那个nv人,等了你这么多年,是男人就应该懂得报恩。”

他咽下口水,这张改变他命运的卡片越发烫手了。

“婚礼那天,你把她带走吧。”

“什么?”他惊叫起来。

“怎么,不愿意吗?”男人笑着,把那张卡重新拿起来,在骆天的手心里敲打着。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看不清路,也看不清自己的家了,骆天的眼前再次朦胧地出现父亲佝偻的背影。

“吃饭了。”骆天去叫沙发上眯着眼休息的姜瑜,她的眉头皱着,像是做了噩梦。他轻轻地触碰她的脸,心疼她,也心疼自己。

“吃饭了啊。”

姜瑜睁开眼,看到对自己温柔t贴的骆天,幸福的感觉让她暂时忘了梦里出现的王诜。

“做了什么?”

“粥,煎鱼,小葱豆腐。”

“小瑜啊,这个学期,你带的班成绩不错。”

刘校长往饮水机走,姜瑜麻利地从刘校长手中抢过一次x杯子,“刘校长,我自己来。”

“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样,好好g,历史组的组长李老师明年就退休了。”

天瑜货运公司开业了,在这个县城最繁华的商业地段,噼里啪啦的鞭pa0声引来许多人的围观,姜瑜仰着头曲眼看那红se的招牌被yan光照得变se,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京城一处不为外人所知的庭院,举办的是王诜和另一个nv人的婚礼,那nv人的脖子上戴的是天然红宝石,在户外yan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广阔的蓝天,碧绿的草坪,低调奢华的别墅,男宾客个个绅士打扮,nv宾客个个长裙礼服。

王诜的父母微笑着,甚是满意这个儿媳,儿媳的手被他位高权重的父亲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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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到了王诜的手上,王诜把一颗大如红豆的钻戒,套进那nv人的无名指,低头恩ai地亲吻。

骆天开货运公司,偶尔要出差谈生意。有次他去了青岛,见到了那个让他又ai又恨的nv人,白雪。

“你出来了。”白雪歪着头诡笑地看着骆天。

“你还和他在一起吗?”骆天问。

“谁?”

“周一廷啊。”

白雪无奈地摇头,“没有了,大学毕业后,他父母不同意我们,就分了。”但她依旧对长相帅气,痞气里带着成熟的骆天好奇,勺子搅弄着甜汤,碰到杯壁叮当响,“你现在做些什么呢?”

“做点小生意。”

他谦虚着,盯着白雪的容颜无心吃饭,多年不见,她似乎更美了,脸颊的红晕赛过涂了胭脂,迷离的桃花眼像在对他放电,紧张得心乱跳,就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

“挺好的。”

白雪的高跟鞋轻轻踢了他的腿。

后来,两人去了宾馆,开了间房,高中时候的那段孽缘,总是要画上句号。不然每个人心里都觉得空落落的,总要完成点什么,才能结束得了。因为,不这样做的话,骆天,会觉得,这几年的牢白坐了,白雪也会觉得,她和周一廷白分手了。

“哇哇”的啼哭声响彻了医院的产房,姜瑜和骆天的孩子出生了,是个nv孩。她把这个小小的宝贝抱在怀里,看她熟睡的样子,紧闭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嘟囔的小嘴,r0u乎乎的小手。

“让爸爸抱抱。”

骆天小心地抱过孩子,那一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什么牢狱之灾,什么漂亮的白雪,什么做大生意发大财,什么都不是,眼里只有这个可ai的婴孩。

“孩子可真好看,爸爸也帅气,对老婆也好。”医院的护士个个羡慕着这个幸福的家庭。

骆天对姜瑜很好,就连姜瑜的工作编制,最后也是骆天帮忙找了关系,花了钱,解决的。姜瑜的父母也渐渐接受了这个坐过牢的nv婿,但还是会偶尔抱怨,自己的nv儿本是高材生,竟沦落到嫁给一个混混。

“妈,我现在挺幸福的,一个人的从前,不代表以后。”

“你就是傻,你本可以嫁得更好。”

姜瑜自然会偶尔想起王诜,那半年多的相处,心口被他蚀的洞只是被蒙起来了。曾经有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对自己疯了似的痴情,她又怎会不动心呢?

窗台上的多r0u植物,被她不知不觉多浇了水。

“你能不能顾点家,也不知道你天天往哪里跑,才娶的媳妇就放在家里。”

王诜的母亲从欧洲调回国内,年纪大了,开始主抓起儿子的后代问题。

“我有应酬能不去吗?不去你们又要说我没出息了。再说,她怀孕了,也烦我在家。”

“就是人家怀孕了,你才要多去陪…”

“知道了,还有个会要开,先忙了。”

王诜挂断电话,r0u着太yanx扶着床沿战巍巍坐起来,微眯的眼缝瞥到地板上散落的衣物和倒得乱七八糟的酒瓶。他站起来扒开窗帘,从几十层往下看,许多乐高方块大小的汽车,在刺眼的yan光下,川流不息。

“再睡会吧。”

网红脸的nv子光着脚踩在绵柔的羊毛地毯上,从后面圈住他的腰,娇滴滴的。

“头好疼。”

王诜把她的手厌烦地扒开,“你自己去睡,我今天有事。”

他去洗手间对着镜子洗脸,发现自己胖了,尤其是肚子。面容也不再是大学时那么清秀了,尤其是眼睛,怎么看都是浑浊不清的。他眨眨眼,拿起斯文儒雅的窄框眼镜,穿上合t裁减的西装,戴上高级的腕表,蹬上油亮的意大利皮鞋。越是空虚的时候,越想忘掉从前那段在小县城无b无聊的工作经历,就是越忘不掉,他没再去找过姜瑜,但就是忘不掉。

骆天只是中学学历,命好不如运好,在这个全民网络购物的时代,天雨货运公司已经覆盖了附近了许多个市县,赚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这就是他的人生目标。

他想赚钱,赚许多许多的钱,不再受人欺负。除了钱,他还喜欢看那些和白雪一样的绿茶漂亮妹子,一个个地主动扑向自己。

“爸爸。”

骆天从姜瑜手中抱过五岁的nv儿。

“我穿的这件公主裙好看吗?妈妈买给我的。”

“好看呀,我的公主穿什么都好看。”

他希望,自己的nv儿,漂漂亮亮的,就像白雪那样。但又想,他的nv儿也能像姜瑜一样,做个心好的人。

尽管过去了许多年,胳膊上的那道深深的疤刻在了他的脑子里,骆天还是会在夜里做那些个监狱里曾经经历的梦魇。姜瑜,也会在夜里,梦见和王诜数星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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