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后来你不是跟着丁大人走了吗?”
小有笑着解释道:“丁爷爷怕把他送回南京教坊司吃亏,又看他机灵,便索性留在身边了。这次上京也一起来了。前日晚上丁爷爷到了府里找殿下说话,带了他一起,正好提起当时的事来,说他身边人多七出了,要将小孟给殿下留下支使。咱们王府里也不缺人,殿下便说,把人给你带过来。”
顿了顿把人推到沈静身边:“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小孟接着便又跪下磕头:“沈先生!”
沈静忙又把他拉起来,看着小有诧异道:“殿下的意思是?”
小有说的很是客气:“难得有这个缘分,既然你救过了小孟一次,如今他也无处可去了,索性还是跟着你吧。你一个人住在这,小孟跟着你,起居日常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沈静这才明白过来。
这是赵衡特意送了个靠谱的仆从给他。
赵衡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格,与人恩惠,由不得人拒绝,也由不得人说谢。
众人入座之后,沈静让小有和小孟招呼着,亲自下厨做菜。菜都是提前备好的,煎炸焖炒便一一端了上来。最后出锅的是一盘子豆沙糕,沈静将盘子从蒸笼中端出来,犹豫了下,还是端上了桌——本以为赵衡今天也会来的,所以特意提前蒸上了这碟子豆沙糕。
……谁知赵衡竟然没来。
豆糕一端上桌,小有和卫铮、小童立刻便伸筷子一人夹了几块到自己碟子里,一盘子糕转眼立刻就去了一半。
曹丰也夹了一块,看着三人笑道:“你们三个真够给殿下跌份的,就跟八辈子没吃过点心似的——哟,这点心怎么这么好吃!”
他伸筷子还想去夹,被小有利索的一伸手将盘子拖走了:“你有出息,你别吃啊!”
说着给自己卫铮和小童、奚维和高青各又夹了几块,盘子便空了。这才向沈静笑道:“往日在府里都是眼巴巴看着殿下吃,今个可吃个够吧——对了,还有没有多的,我给殿下带点回去。”
沈静迟疑了下,起身道:“小孟招呼着倒酒。我再去做一笼来。”
除了高青,几个人都和沈静熟悉,也不在意他在不在,高高兴兴的喝着酒吃着菜。曹丰挨个菜唱了一遍,颇有些惊讶:“沈静手艺还真不错!你们尝尝这个烫菜心,特别爽口!”
让了一圈,又压低了声音,凑近身边的小有:“……殿下今儿怎么没来啊?我还以为他也来呢。”
小有若无其事吃着屯的点心:“殿下有事忙着。”
曹丰抬头看看奚维和高青,又压低了声音:“今天有事,可以改天一起来啊,他不是挺看重沈静?不来可不怎么对劲。不会是沈静……得罪了殿下吧?”
“你少在这瞎说,没事都让你说出事了。”小有夹起一块点心丢到他盘子里,“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不多会儿,沈静擦着手从外头进来,在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咱们慢慢吃着喝着。估计吃完了,点心正好就熟了。”
小有点头道:“嗯。到时候我带回去给殿下。人齐了,来,咱们举杯,恭喜沈静乔迁之喜!”
一起举杯连着喝了几个,屋里火炕也渐渐热上来了,大家都有些面红耳热,开始天南地北的聊起来。曹丰拉着小有又扯起当年甘肃的事儿,高青和小童聊着。奚维起初与小孟聊了几句,说着说着忽然转向沈静:“对了,你不是在杭州待过?咱们乡试的同年,杭州的那位榜首,名叫穆君怀的穆公子,你知道他吗?”
沈静正要夹菜,闻言神色一顿,捏着筷子先怔了怔,才道:“见过几回……算是知道吧。”
“我有位朋友认识他,说此人文采十分出众,学识渊博。他是从前杭州知府穆景的公子,当年在杭州,好像也是赫赫有名的才子。后来高中了进士了,如今应当也在京城做官。”奚维一边夹着菜,“我朋友还嘱咐我,到了京城若有机会,叫我一定替他拜访拜访他呢。”
小有听了,举着筷子想了半天:“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号人?”
“我知道,前两年跟吏部侍郎胡丛云一起吃饭,见过这个人。”曹丰接话道,“原在翰林院的,好像被胡丛云相中了,给要到吏部了。不过好像给外放出去办什么差事了。”
“哦,这么说来如今是不在京城里了。”奚维点头,“那就见不到了。”
说完惋惜的看看沈:“你与他同为榜首。若你当年顺利进京应试,只怕如今只好也得是个翰林了。”
小有闻言笑道:“奚将军这是看不起我们殿下了?我倒觉得沈静在殿下身边,比做那什么劳什子的翰林好多了。要我看,那就是一帮无用的书生,真是半点正事做不了。”
曹丰在旁用筷子敲他手背笑道:“也不能因为你们殿下不结交文官,你就看不起翰林,也忒眼皮子浅了。那可都是以后要入阁的人。要我说啊。”
他又用筷子点点沈静:“我倒觉得,沈静与其在王府里绑着弄些零碎,还不如去考个进士。然后进翰林院,入六部,做个户部尚书!到时候殿下可不就省劲了?省的像想在,每次与户部缠斗不清,白白受那老匹夫多少气!”
“可不是!”小有跟着叹一声,“按说殿下不许结交大臣,这话我不该说。不过这户部确实令人气恼。北边每每吃紧,他们还在后头卡着兵马粮草的花费!——如今更是得寸进尺了,还想着往兵部里塞人——若真要户部尚书是殿下的人,少受多少腌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