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到,只是三月,捷报就已传来,某种程度来,当魏军的舟船抵达倭国海岸的时候,倭人们就已经彻底没了抵抗的意志。
三万五军营和五万番军营迅速的占据了倭国。
征服所带来的,是数不清的市场和无数几乎廉价到不值一钱的各种矿产,此时天下各处,已遍布了作坊。各种水利和运河以及道路的修建将剑南、陇西、渤海、百济、大漠、关中、关东、江南相连,那无数的水道和道路上,无数的舟车络绎不绝。
新鲜的事物总是不断的出现,甚至有时候连秦少游都猝不及防。作为天子,他显得有些过份地粗鲁,他身上甚少有太多所谓礼数的痕迹,不过这似乎不是秦少游所担心的问题。他几乎可以预想到,后世的史书,大抵会用豁达之类的词掩盖过去。
只是这时候。噩耗传来,在东林养病的武则天终于驾崩。
秦少游赶到时,武则天已经奄奄一息,她实在太老了,甚至连眼睛都已经没有气力睁开,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已是忧心忡忡的在榻前伺候,秦少游走过去,武则天似乎听到了动静,她终究还是尽力张开了眼皮子,那一双眼睛缝隙之后的眼眸落在秦少游身上,站在榻前的这个男人,依旧年轻且精力充沛,比之从前富态了一些,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雄姿,这个男人徐徐走到了榻前,武则天伸出了手,男人连忙轻轻将她干瘦的手握住。
武则天幽幽叹了口气:“皇帝,要心,要心……”
“心什么……”秦少游抿着嘴,显得很有耐心,这一刻,他卸下了所有的威严。
武则天咳嗽,而后气若游丝的道:“要心任何人,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值得信任,不要信那些你认为忠心的臣子,不要相信那些曾随你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将军,甚至,不要相信自己的儿子。”
秦少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武则天叹口气:“哈……朕……朕又糊涂了,又糊涂了,朕总将你当做了自己,呵……时候不多了,朕只有一句话要交代,朕不要风光大葬,什么都不要,一切从简,朕这辈子,和你一样,这一生有太多太多精彩之处,至于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去评,你也不必立什么谥号,不要大张旗鼓,更不要让人去写什么文章……”到这里,武则天笑了:“因为在朕看来,或许皇帝不会相信,这个世上,最合朕心意的文章,是……是……讨武檄文,这讨武檄文不正是朕的平生写照吗?这篇文章,料来你是记得的吧,你背……背诵朕听,朕有些地方,竟是遗忘了。”
秦少游微微一愣,却还是道:“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
“不错,不错,的很好,朕曾充太宗下陈,更衣入侍,那时候,朕只是个的才人,呵……呵呵,你看,当初谁会想到,就是这么个才人,连太宗皇帝都看不上眼的一个柔弱女子,会有今时今日,别人骂我的地方,却浑然忘了,对于朕来,却是天大的赞赏,你看那些仗着恩荫而做官的人,有几人的富贵不是靠着祖上呢,皇帝,若是有一日,别人骂你是厨子,却殊不知,你这厨子,比之多少所谓的圣君要强百倍千倍,你继续念……念吧。”
秦少游看着她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连忙道:“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
念到此处,秦少游已经长身而起,因为此时的武则天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
身边的太平公主、上官婉儿失声痛哭起来,钟鼓声响起,宫中开始有条不紊的料理后事,而秦少游孑身一人,孤零零的走出了寝殿,外头的日头很大,他抬眸,看着天上那如火炉一般的烈阳,身后的哭声他充耳不闻,他迈开腿,徐徐前行,所过之处,两侧的禁卫站的笔直。
他没有去看任何人,眼睛永远都是直视着前方,渐渐的,他加快脚步,朝着太阳的方向。
沿途匆匆随着钟鼓声匆匆赶去寝殿里治丧的宦官和女官见了他迎面而来,纷纷拜倒在道旁,秦少游没有看他们一眼,直到走出了后苑,他方才朝一个武士挥了挥手,武士上前:“陛下。”
秦少游笑了笑道:“召唐王李显回洛阳治丧,还有……嗯,给朕取棒冰来,朕渴了。”到这儿的时候,秦少游居然觉得挺好笑的。
他这时候居然心里没有太多的悲痛,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无论如何,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时代来临了,既然历史已经改变,那么秦少游的选择只能是,将这历史改变到朝自己、朝自己的家人,朝自己的种族有利的方向去。
就好像他选择了宽恕,宽恕了许多人,那么对于武则天的警句,他选择充耳不闻,而是选择去尽力相信别人,哪怕多一的信任也好:“还有,请丞相王据、大都督方静、郑国公上官晨诸人入宫,朕想喝酒了。”
他吩咐完之后,觉得一身身轻如燕,徐徐朝着甬道的尽头走去,越行越远。(未完待续。)